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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巷子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宝马，这一次我没有选择跑。当一个人山穷水尽的时候没有比能够吃到饱饭更加重要的事了。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多么庆幸他跟踪我是多么好的一件事。也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人穷志短。

    我冷静地走进屋子里，看到了蓝曌。他坐在桌子跟前，看着那个机器猫存钱罐。那可以说是一个摆设，我从来没有往里面投一分钱。

    “你居然把这个带走了。”他用了“居然”两个字。

    我笑笑，“是啊，我居然把这个带走了。”

    这个存钱罐是那个妈妈送给我的，十周岁生日礼物，当然是婧婧的生日。那个应该是属于婧婧的，但是当我离开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把它带走。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跟蓝熠一样，都渴望母爱。

    “你不跑了吗？”他放下存钱罐。

    “我没钱了。”

    他忽然皱起眉头，“你脸怎么了？被谁乎的？”

    “我说是被蓝熠打的你又能拿他怎么办呢？”我说。

    他眼光闪烁，显然在犹豫，“我们回家吧。你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地差不多了。”

    倘若蓝曌能够早来个十几二十分钟我就不会跑到SJ俱乐部去丢人了。

    我带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日用品。走的时候只把衣服给装好，以及那个存钱罐。

    蓝曌将大箱子放进宝马车的后面，边对我说，“你卖的那几件衣服我已经帮你弄回来了。”

    我“哦”了一声走进副驾驶座。可想而知他又跟踪了我，没准他早就踩好点了。我啥时候去卖东西，我啥时候回来他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SJ俱乐部还是少去的好，尤其你还是女孩子。我曾经去过一次，那里面太乱了。”

    “你在管我吗？”我想今天的我一定很犯贱。

    “管你有什么错吗？你本来就是我妹妹！”他的口气，把这些话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不是！而且你妹妹已经死了。”我将窗户给放了下来，风把头发吹得很乱，“你知道我原来叫什么名字吗？”

    “你现在姓蓝，你叫蓝玖。”这一次他说得一板一眼。

    “蓝玖？你知道‘玖’是什么意思吗？像玉一样的浅黑色石头。看起来像玉，但其实只是一块石头。”我说，“我原来的名字叫原希，取这个名字的人害死了对我最好的姐姐。她临死前对我说‘我们是一群无法改变命运的人，永远只会被人操纵着，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而已’。有良好家世背景的蓝曌，你不能把‘蓝’这个字强加到我的头上，我不配。”

    “那都是过去，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呢？蓝曌你现在所做的就是弥补你的当初吗？”

    或许是他做贼心虚吧，他猛地一刹车。而当我看到前方，只是因为在等红灯。

    “我的那个妈妈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我继续说，“妈妈临死前我看到你跟她说了什么，你说完以后走了出去，我看到妈妈就六神无主地倒在了地上，然后第二天她就自杀了。不过，你并不能算是她临死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最后见到她的人是我。我走进她的房间里，她情绪很激动，她抓住我的手仔细地看了很多遍。那个时候我也很纳闷她在看什么，不过事后我看到婧婧的照片我想到了，她找的是我手上的胎记吧，婧婧的手上有一块像一元硬币大小的不规则胎记。是你告诉她真相的吧，那张婧婧的照片也是你拿给她的。”

    蓝曌听我说完所有，才回过头来看我，“都说完了？”

    我笑笑，“怎么你还要补充吗？”

    “当然。”他说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口气比我想象中的平静，“我妈妈跟我蓝崇深是大学同学，大二就在一起。他俩是毕婚一族，感情也算和睦，多了个儿子以后蓝崇深奋发图强地开了公司。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不无道理，蓝崇深开始拈花惹草，然后惹到了你的那个妈妈，她便怀着大肚子堂而皇之地走进我们家。而在那之前，我妈就因为心灰意冷地跟蓝崇深办理了离婚手续，本来我跟我妈住在一起的。我想应该是蓝崇深再度结婚的那天吧，妈妈在饭菜里下了安眠药，在我睡着之后她打开了煤气。如果当初不是抢救及时，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说到这里，绿灯亮起，他踩了油门。

    “然后呢？”

    “我妈死了。我妈在打开煤气之前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和那个女的死法一样。后来我回到了蓝崇深的身边。之后我有了一个弟弟叫蓝熠，再之后我又有了个妹妹叫蓝婧婧。蓝婧婧五岁那年我也十五岁了……”

    “等下，”我打断他，“难道你想告诉我蓝婧婧的死也跟你有关吗？”

    “差不多吧。”他脱口而出。

    我则是惊讶地看着他，“你手上多少条人命？”

    “我哪知道！”他继续说，“我十五岁那年我带蓝婧婧出去玩，我故意带她去人多的市中心，故意把她弄丢。我原本是想她会在路人的帮助之下找到警察，我没想到她会乱穿马路被车撞了。我也只是想吓吓那个女的而已。”

    “那么蓝婧婧死了，那个女的疯了，你的仇也该报了吧！”话末又想了起来，“我说你那年才十五岁，你难道就不会自责吗？晚上就没做过噩梦？”

    “那个女的疯了之后蓝崇深还真是有本事，居然又领养了你当做蓝婧婧的替代品。虽说你是假的，但我看到那女的脸上的那幸福的表情就来气。只不过……蓝婧婧的意外去世我收手了。直到前两年我才把真相抖露出来。那张照片是我给的，那瓶安眠药也是我放的。当然遗书是她自己写的，笔迹那玩意可是模仿不来的。”他把话说得轻飘飘，还能够平静地抽烟，平静地把一切看成理所应当……我想这就是多年以来我怕他的理由吧。他笑着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她知道蓝婧婧是你害死的吗？”

    “这个我没说。她质问过我，但我否认了。哦还有……”

    “还有？”我再度惊叹。

    “其实你应该感谢她死了。倘若她不为所动，我可能下个目标就是折磨你。告诉你一切，你为什么来到蓝家，还有你名字的意义。就算你不是她亲生的，但你们毕竟相处这么多年，她看到你痛苦难过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好吧……蓝曌你是个高人。那么对于蓝熠呢？你为什么不对他进行些什么措施？”

    “我回到蓝家之后太小，不能为力什么。再加上蓝熠两岁的时候蓝婧婧又出世了，他变得不受宠，所以放过了他。何况他现在也不成气候，重要的是蓝氏集团的总经理是蓝曌不是蓝熠。”

    “呵……”

    “你笑什么？”他说着又看了我。

    “从你的口气中来说，蓝崇深的车祸也是你安排的？”

    他也笑了笑，“蓝氏集团的位子到我的手上是迟早的事，蓝崇深活着还是死了没多大差。”

    “你太狠了。”我说。

    “原希，当你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就应该要有反击，哭泣和颓废都是弱者的行为。”

    我怔住了。

    这是蓝曌第一次这样叫我。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有人这样叫我。莫名地，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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