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薄夜冥一眨眼皮，泛起一抹似笑非笑，“那可还是要小心些。如果实在是身子不适，随时可以唤太医来看看，开个方子喝点药。”

    席暮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所有的小九九都像在他这有意无意的几撇中被望穿，毫无保留地呈现，即便这样，她还是低垂了首，柔声应着不明目的的“关心”：“妾身知道了。不过这只是轻微一点小毛小病，不算大事。休息些时日也就过去了。不麻烦太医。”

    “本王近来正好无事。不如陪陪你，我们说会儿话？”下一刻薄夜冥的话更加让席暮晚如临大敌，因为薄夜冥侧了侧脸向秋碧，“你先出去吧。本王要和你家小姐单独待片刻。”

    秋碧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欣喜，她自然是情愿的，如果小姐能够欢欣，她做什么也愿意，更不会来打搅他们。她抿着小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悦：“奴婢告退。”

    说着，悄悄瞥了几眼席暮晚，出去了。

    僵直地坐了许久，风寒还未完全好透的席暮晚又觉乏困，只得稍稍往后一仰，半躺半坐着。

    “王爷，您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也不是想真心对妾身说些什么。有话，您请直说吧，人之间互相猜忌别人的意思，多累。秋碧已经出去了，您尽管打开天窗说亮话。”席暮晚望着薄夜冥，缓缓微笑。

    她可不是那种因为地位问题就会低声下气的人，对别人奴颜婢膝，她讨厌，她憎恨。所以，没了外人在场，席暮晚反而能大胆地面对薄夜冥。

    薄夜冥的声线是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席暮晚，本王这般放下身段，你却也不领情？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王爷，”席暮晚像是自嘲，却更像是对他的浓浓讽刺，“您出尔反尔，先是说只让妾身走梅花桩，而后又秘密委派人在桩上安刀尖，难道这还不够吗？想掩盖您的凶残，也不至于欺骗于世人。妾身恐怕是不敢在相信您的好意了。”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席暮晚觉着周身似乎都刮起了猎猎寒风，温度骤然下降，她珍珠似的牙齿哆嗦几下。明显能感到，薄夜冥的变化。

    袖袍下的右手手指紧握在一道，狠狠抵着手心。他面部表情一动，阴冷的笑声飘荡而出，听上去简直是鬼魅的冷笑：“席暮晚，你太傻了！”

    “本王轻易放过一个人。你可听说过，以前本王是怎么处置以下犯上的人？”他眯缝着眼，黑眸闪烁着熠熠灼人幽火样的光泽。

    席暮晚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便回应道：“拔指甲，挠脚心，砍手足，喂蛇！”

    每说一个词，身上就起一层鸡皮疙瘩。就算给她十万个胆，也断断然不敢想象那样的酷刑会有多么惨烈。那一瞬间，仿佛薄夜冥让她下巴脱臼、和自己脚上所受的伤都不足为奇了。

    在夜王府这座人间地狱，的确，她经历的，只是最轻不过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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