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千晓湖眼帘的居然是那戏台的藻井,却是挂满了蜘蛛网,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可是在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恐惧到了极点!
在她眼前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而是一座偌大的古老戏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在梦里?
想到这里,她对着自己的左手臂狠狠地掐了一下!
好痛!她一声轻呼!原来不是梦,是真的!自己居然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个认识让她瞬间如坠冰窟,一股彻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个地方,接下来她就震惊地发现了另一件令她毛骨悚然的怪事,自己竟然还穿着刚才梦里面那身戏服!
一袭鹅黄色的锦缎长衫,飘逸的长发过腰,如丝缎般轻柔地垂下。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她不敢想象自己是否也化着戏台上的妆容。
她的冷汗潺潺而下,像这么诡异离奇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时间依然是黑夜,天上却有一轮明月,还是满月,满月周围却有一层轻纱般的光晕笼罩着,月光也变得朦胧了几分。
借着月光,她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围成天井结构的古老戏院,除了戏台之外,对面是正门,东西两侧是回廊,回廊之上是包厢。
虽然是黑夜,但是仍可看出整个戏院是精工细琢的,异常气魄雄壮,也许是时间的沉淀,在月夜之下竟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悲怆之美。
中间的天井很大,粗略估计也能容纳几百人,一条条空的长板凳静静地立在月光之下。
有一个瞬间,千晓湖忽然看见那长凳之上坐满了人,可是下一秒却又空无一人了!
她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却又骤然落下,她抚了抚胸口,自嘲地笑笑,再这样下去,恐怕先被自己吓死了!
她静下心来,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梦游了?
而且顺便借了套戏服,还戴上了假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唱大戏?
除非哪天她疯了吧!
穿越了?
不是吧?!好端端的躺在自家床上也能穿?她又不认识哪路神仙,更不认识哪个编剧!
。。。。。。
正当她充分发挥想象力来YY而神经也悄悄松弛下来之时,忽然,一阵幽幽的歌声,由远及近飘来,刹那之间已经响彻在整个戏院。
“人何处,草自春。。。。。。”
“。。。。。。弦索已生尘,柳线萦离思。荷叶试泪痕,梅屋锁吟魂。目断吴山暮云。。。。。。”
“。。。。。。”
这段唱词,赫然就是自己在梦里反复吟唱的!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脖子仿佛打了石膏一样僵硬地循着声音的方向像个木偶一般慢慢地转过头望去,西侧二楼包厢第二扇窗户此刻亮起了灯,昏黄色的灯光中竟透着几分幽绿,在黑夜之中仿佛鬼火般,不但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竟有几分寒意。
那声音就是传自那个房间。
幽幽的歌声如泣如诉,比她在梦中所唱还要哀怨凄婉,好似一名红颜薄命的女子在概叹自己悲惨的一生。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望着那燃着灯火的房间沉默许久,冷汗早已经湿透了衣衫。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终于迈开步子向着那个房间走去。
借着清冷的月色,在戏台西侧找到了楼梯,她撩起裙摆,轻轻地踏了上去,木质楼梯立刻发出轻微的吱嘎声。虽然她的脚步很轻,却还是立刻带起了一大片灰尘,呛得她赶紧掩住口鼻。可见,这里确实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看着二楼黑沉沉的走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来到点灯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
歌声依旧,房间里面灯影摇曳,似乎有人。
她举起手刚想推开门,那房间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你妹的!拍鬼片啊!
她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虽然没有怎么吃惊,却还是被吓了一小跳。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古朴的屏风,白色的绢布背景,几点红梅点缀其间,朴素之中又不失雅致,屏风斜后方露出的圆桌一角之上亮着一盏燃油的孤灯,幽幽的黄绿色灯火忽明忽暗,映照着屏风后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那个身影轻甩水袖幽幽而歌,歌声凄婉动人,让人禁不住心底一阵凄凉,那身影的侧脸轮廓清晰,如同皮影戏中的剪影一般让人无限遐想,千晓湖甚至能看到那身影长而卷曲的睫毛。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随时冲出嗓子眼。
她强自镇定,慢慢地走向屏风,忽然间她猛地加速,身子如同闪电般掠到了屏风后,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屏风后面居然空无一人!
歌声也在她掠到屏风后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顿时呆住。
这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起来,那种似曾相识的绝望的恐惧感再次向她袭来。
这种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过了,上一次是在她小时候迷失在大森林里,而这次似乎比上次还要严重,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圆桌之上的灯火依旧燃着,可是那火光却越来越微弱,眼见着就要熄灭了。
就在这时,歌声再次幽幽响起,从若有似无到响彻戏院,歌声来自东侧包厢。千晓湖猛地转身冲出房间,几乎同时,火光在她身后骤然熄灭。
她再也不想顾忌什么,径直冲向歌声再次响起的东侧包厢。相似的情况再次出现,那个燃着灯火的房间里歌声幽幽,人影摇曳。
这一次,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冲上前一把推开房门,冲到同样绣着红梅的屏风之后,仍然是——空无一人!
刚才还摇曳着的美艳身姿和悲凉哀怨的歌声,再次诡异地消失了。
这一次,她没有忙着走出去,而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房间,也许一切只是一个投影仪之类的东西制造的幻想而已呢!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她什么也没发现。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屏风、一张红漆木质大圆桌和几张红漆木椅之外空无一物,圆桌之上除了一盏油灯之外还摆着一套紫砂茶具,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许久没人来过了。
圆桌之上快要燃尽的灯火忽地扑闪了几下,熄灭了,整个房间刹那间陷入黑暗。几乎在同时,就如同前两次一样,歌声再次响起,竟然又是西侧的包厢!
一股莫名的愤怒和恐惧纠结着在她的心头翻涌着。
耍人玩也要有个限度!
这一次她没有去西厢房,而是径直来到天井之中,站在月光之下,望着西侧包厢里诡异的灯火,她张嘴喊了起来——
“谁?出来!”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干涩,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明明很用力,声音却还是很小。
她转身来到戏台之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古老的扩音装置——藻井,声音终于大了起来,尽管她竭力控制着,可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黑夜之中她的喊声在整个戏院之间回荡——
“你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没有回答,可是诡异的歌声却忽然停止了,灯火也在同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