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后的半夜空泽忽而张开眼，左手支在床上起身。发生了些什么……他眯起眼甩一下头，披散的长发更加凌乱地一缕缕缠绕。没能想起来。蓝色的眼睛扫向四周，这个房间并不陌生。不知为什么始终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下来继续补一觉，忽而感觉脖子上挂着什么有丝线的质感……俯头，胸口挂着一枚深色水晶。这个是……

    ——想起来了。

    黄泉瘴气的泄露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他包裹吞噬，在他眼睛已经被瘴气侵蚀而降低视力时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从瘴气中踏出——

    在他面前蹲下身，将一枚水晶塞入他怀里。

    而那时他全身已经瘫痪地伏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清对方是谁——

    “尼萨亚！”

    他近乎咆哮地声嘶力竭喊一声，随即力量全无地大口喘息，弓起背上身前倾，垂下额头抵上勾起的双腿膝盖。

    被这一声爆吼的凌桑惊醒，双手攀上床沿将头探上去安静地看他。刚刚……他喊的是谁……

    “啊——”他忽而将头抬起来嘶喊着将脖颈处的线扯断，将挂坠猛地挥起扔出——水晶砸在对面墙面上再反弹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

    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他发出沉重的喘息继续捂头，双手指甲抓挠在头部嵌入凌乱的发根。

    “空泽……”凌桑喃喃。这是在自我发泄起床气么……似乎不太对劲……

    她从地铺上起来抬起右腿将膝盖搁在床的边缘，将上身探到空泽面前侧过脸去：“空……泽？”

    将头埋下去的空泽意识很清醒地回复她的名字：“桑。”

    她伸出右手挑起风，在远处地面上的水晶漂浮起飞入她的手里。“这个……不是你的么？”她将水晶递到他面前。

    空泽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直接说：“不是。你喜欢的话就收下。”

    “空泽……？”

    “我很好。”

    “……”

    还是不行啊……她的左手刚贴上空泽依然冰凉的脸，空泽甩手打开她的手狂躁地喝道：“别吵。”

    她忽而将另一条腿也挂到床上，张开双手将空泽揽入怀里。空泽只是颤抖一下并没有抗拒。

    均没有开口。空泽急骤的心跳逐渐缓下来恢复平静。他发出吸气声，再无声息地缓缓吐出，直起身环过右手反向将凌桑搂在怀里。

    “好点了么。”凌桑开口。

    “……唔。”他将凌桑轻轻推开一截与她对视。他的双眼充斥疲惫没有任何光泽，但在夜间还是可以散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

    “这个还是你拿着。”凌桑俯下头把水晶放入他手心。

    他握拢手掌将水晶攥住。

    尼萨亚把它塞入了他怀里抵抗了瘴气的继续侵蚀。

    “干脆让我死了就好了。”空泽闭上眼对水晶喃喃。

    凌桑不安又不理解地看着他。

    “没事了，我再睡会儿。”闭着眼的空泽仰头倒下后脑砸入枕头。右手松开一些但还是握着这枚水晶。

    “那么晚安。”她也滚回地铺继续睡下。

    空泽第二天没有醒过来，只是侧过身子蜷缩大半继续睡。凌桑也就纵容他继续睡了，他那半夜醒来的一次反倒是让自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看到的是那枚水晶又挂在了空泽的脖子上——是他自己挂回去的么？

    是谁给他的……？

    再是一整天，空泽没有任何要睡醒的迹象。

    凌桑这几天就窝在源溯家看他的藏书，当通讯表的传叫声响起时她以为又是寒假实践作业的下达——但是掀开自己通讯表，什么都没有。

    回过头去，看到的又是空泽的通讯表指示灯发出金色光芒。

    特级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