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公主看透了。”
车子行了几日便到达了紫苏城,避免引起外人的注目,一行人在半夜的时候自东正门悄悄而入,由云骞差了贴心的内侍将她送到了月寒宫。
叶痕一直将她送到门外,她下了车子,披着黑色的貂绒大氅,半夜起了风,吹得地上落叶滚滚,吹掉了她头上的风帽,她忍不住回过头,看到他一身黑衣立在月光下,神色出奇的英俊冷毅,她心中涌上暖流,千言万语自在不言中。
他眼中的坚定,她看得懂。
朝他微微一点头,沫儿和阿秀随着那内侍进了宫门。
叶痕返身坐到车上,林近枫边赶车边说:“王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他眉宇间一片戾色,幽幽说道:“你暗中在宫内看紧华丞相的人,并将华妃控制起来,我在关外调兵遣将,围攻紫苏城。”
林近枫担忧的说:“那王妃呢?”
叶痕想到雪儿,眉间一拧:“我自会送她出去。”
雪儿虽是华丞相的女儿,但是她本无过失,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于情于理,他也不想要她性命,将她放逐关外,以后吃穿不愁,已是他仁至义尽。
沫儿回到月寒宫后,与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不同,她有自己的独门独院,一日三餐由专门的内侍传送,伙食等级高过皇后。
皇上对她照顾有佳,一丝一毫都不肯亏待她,而这些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整日呆在月寒宫中,除了画画写字便是弹琴读书,日子过得平静而快活的同时,她也在担心着即将爆发的战事。
阿秀得了特令可以自由出入月寒宫,恐怕也是皇帝故意想让她了解些当局的实事然后讲给沫儿听,一怕她寂寞,二是免得让她整日忧心。
那日,阿秀匆匆的跑进来,将手中装点心的篮子往桌子上一放,气喘吁吁的说:“公主,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沫儿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笑嗔她:“瞧你急的,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吗?”
阿秀兴奋的坐到她面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说:“公主,林大人的御林军与七王爷的四十万兵马里应外合,打得那华丞相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宫里都乱了套了。”
“那哥哥呢?”沫儿着急的问。
“太子爷更是神勇无比,听说他在嘉靖关拦截了华丞相的援兵,大败他们于虎鹤山下。”
阿秀无比骄傲的说。
沫儿松了口气,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这月寒宫地处皇宫深处,消息又闭塞,恐怕那些被贬嫔妃们还不知道这消息。
她坐在窗前,望向院中那一片红得似火的枫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静。
江山平复,岁月静好,她期待已久的幸福会变成现实吗?
不多日后,皇帝亲临月寒宫,一道圣旨颁下,替她平了这不白之冤。皇后被废,华丞相被定了个意图谋反,诛灭九族的罪名。
行刑的那一日,听说血染百里,风声鹤戾,很多去围观的人都说那情景惨不忍睹。
皇帝一身明黄衣袍高高在上,听得下面如山呼声,却突然觉得心中空空如也。
昨日,他移驾天芒宫,她正在院中晒太阳,正午的日光暖暖的笼在她的身上,她的整个人像是飘浮了起来。
他对她说,他欲立她为后,她却跪在他面前,说她看淡名利,只想浪迹天涯。
他知道,她终是忘不了那个人,她的心中从来无他。
他一直在猜她心里的人是谁,直到一身戎装未褪的七王爷深夜求见,他亦同她一样跪在他面前,眼光中薄有寒芒。
“八弟,我已助你夺了江山,现在只想问你要得一人,从此与我天涯浪迹,神仙眷侣。”
他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叶痕语声铿锵的说道:“沫儿。”
原来,她一直心仪的人是他的七哥,原来他比他们认识的要早,但最后进驻到她心里的却是七哥。
他从来未曾这样低声下气过,他拉着叶痕的衣角说:“七日,再让我与她呆上七日,我便把她让给你,可好?”
那一夜,他一夜未眠,手下的宣纸被墨汁浸透,纸上铁勾银划,字字锥心。
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红阑绕,此情待共谁人晓?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这样深爱着她。
****
沫儿坐在庭院中,阿秀悄悄的塞过来一个纸条。
浅色小笺上是他雄劲有力的笔迹:我已向皇上要了你,待我七日,我必向黎王重金下聘,娶你过门。
她将那小笺折了拆,拆了又折,脸上的笑意映红了一池秋水。
她默默的数着日子,一日,两日。。。
在第五日的时候,天芒宫里忽然涌进一大批侍卫,领头的是刑部尚书宫得浅,他是三朝元老,在这次清除内患的宫乱中,他与几位元老出力不少。
沫儿正不知他们为何而来,宫得浅已经厉声说道:“大胆妖妃,竟然私通外敌,其罪当诛。”
“私通外敌?”沫儿皱眉说道:“宫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宫得浅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在宫中通风报信,那黎国怎知我城中空虚,黎国太子漠谣率大兵压境,欲取我楚昭紫苏,你又做何解释?”
“哥哥。。哥哥他要攻打楚昭国?”沫儿像是当头挨了一棍,身子晃了两下就要倒下去,阿秀急忙扶住她,泣声道:“公主。”
“不会的,哥哥怎么会。。哥哥怎么会。。”她一连说了两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光空空,不知涣散在何处。
宫得浅自当她是畏罪惊惧,朗声道:“来人啊,将这妖妃押入天牢,等候圣命。”
一群人拥上来准备擒住沫儿,阿秀张开双臂护在她面前道:“不准动我家公主。”
“连这个小丫头一起收押了。”
“谁敢?”不大的一声低喝忽然在众人耳边炸响,宫得浅急忙转身下跪:“臣叩见皇上。”
见那些侍卫纷纷跪了下去,沫儿却只是站着,像是透过一层迷雾怔怔的看着他。
皇帝眉头紧蹙,自台阶上缓缓走下,他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却后退一步躲开,含泪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沫儿。”他唤着她的名字,硬是扯过她的手,似安慰似心痛,“宫得浅说得没错,漠谣确实起兵四十万,此时正在城郊与七哥的军队交战。”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刚刚才帮了楚昭啊?”沫儿不相信的摇着头。
“漠谣不似黎王,一直野心勃勃,他起兵之意已久,而这次正好给了他出师之名。”皇帝看到她悲伤的眉眼,心下也一阵抽痛。
漠谣有野心不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忌惮着黎国的日益强大,这次交锋,在所难免。
“皇上,真的是这样吗?”沫儿满眼不相信的看着他:“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一切,早在你和七王爷的预料之中吧。”
“沫儿。”她那样绝望凄凉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皇上。”宫得浅跪在后面道:“遵循祖制,敌国之女,其罪当诛,请皇上赐昭仪三尺白绫。”
沫儿定定的看着皇帝,只见他英俊的脸上一派忧郁之色,连额头紧皱的深纹里都似凝了痛苦,半天,他才说道:“先幽闭天芒宫,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