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这种惊恐的面孔,真的。
时冰被警察带到门外,他们说了几句话,具体的我听不清,但还是明白了他们说得大致内容。
时冰杀了人,他在昨天夜晚趁他父亲和他的“母亲”还在睡梦中时,用菜刀杀死了他们。然后想去投案自首,但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躲到了邻居家。今天他的邻居报了案,在警察的说服下,来上他学校生涯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后来警察越想越不对劲,最终怀疑到了时冰的头上,时冰再也顶不住心中巨山般的压力,选择了自首。
当时冰被拉进警车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上的映者幽冷光芒的手铐,看到了时冰诡异的表情,看到了他那颗几经折磨,最终找到了最好的解脱方式的心。
我没有说话。忽然,听到了一阵萧声,萧声越来越远。另我不解的是,这萧声怎么会带有几分喜悦的曲调?
张清远走到了我旁边:“我要出城了,明天凌晨三点半,你能送我吗?”
我一惊,问:“你怎么?要出城?”
张清远说:“我前几天发表了几首诗,被上海的一位大学教授注意到了,父母让我去上海见那教授,以后就在上海深造了。”
我感觉有些恍惚,最后还是说:“祝贺你,明天我准时送你。”
他笑了一笑。
人都走光了,我只是匆匆地向每位同学看了一眼,想极力记住他们的长相。
教室里,只剩下我,郭震华两个人。
郭震华说:“云雪薇的父亲破了产,她明天就要回大连老家,永远地离开这里了。”
他长叹了一声,接着又说:“若一个人历尽心血才得到的东西,倘若失去了,就再也不想得到了。”
他接下来给我讲了许多东西。
黄昏,我踏上了这条松柏小道,反复地琢磨郭震华的那几句话: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面对着挑战。有的人有一定的实力基础,再加上命运,最终摘下了那颗果实,有的人非常有实力,根本不需要命运的辅助,也可以摘到那颗果实。有的人也有实力,但就是因为机缘小,与那果实失之交臂。有的人有实力,又加上了天赐的机缘,摘到的也许更大。有的人有实力,但命运多拐,最终无缘成功。更有的人即使摘到了那颗果实,也无法享用它……
我掏出了那封情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随手一扬,它随着风飞啊飞地去了。
那时正是夏末秋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