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为扩大战果，八路军总部决定，再开展第二阶段的作战。

    与第一阶段破袭战相比，第二阶段强调攻坚。对铁路公路两线封锁根据地的敌碉堡、据点进行拔除，主力部队则有收复县城，联通几块根据地的大任务。

    具体安排第120师主力对同蒲铁路北段进行彻底破坏，切断铁路交通；晋察冀军区主力破击涞源到灵丘公路，并夺取涞源、灵丘两县城；第129师重点破击榆社到辽县公路，收复榆社、辽县两县城。

    在第二阶段作战前，针对第一阶段的经验教训，八路军总部进行了总结交流。考察团成员也应邀参加了会议。

    狮垴山战斗因是第一阶段八路军阵地防御战的经典战斗，故此成为讨论的重点，总部也希望通过对这场战斗的复原分析，提升各参战部队作战能力。

    赵昆仑连夜制作的战争模拟沙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参谋参与了整个过程，沙盘因为受到左权参谋长当场表扬王参谋也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激动得脸都红了。

    赵昆仑曾经在第九战区司令部里看过长沙会战沙盘模拟推演，对这种直观的战场模拟教具深感兴趣，从此他的游击支队司令部里就常备这种模拟沙盘，在他的部队里会制作沙盘是参谋的必修课。

    沙盘模拟可以通过红、蓝两军在战场上的对抗与较量，发现双方战略战术上存在的问题，从而提高指挥员的作战能力。这种模拟推演跨越了通过实兵军演检验与培养高级将领指挥能力的巨大成本障碍和时空限制，一经问世就受到世界各国军事领域的普遍运用。

    这样的好东西首次出现在八路军总部，自然也马上就得到了对战争极为敏感的这批军事指挥员的高度认可，他们军事作战的思维空间进一步打开了。

    狮垴山位于山西阳泉市西南，离阳泉市有4公里的路程。这里峰峦连绵，沟壑纵横，地势险要。主峰1160米。在山梁的北面山脚下，就是正太铁路线。

    沙盘上红方为八路军796团郑国仲部和14团，蓝方为日军独立第四混成步兵旅团，红方在狮脑山投入5000人左右，蓝方有1500人左右；红方14团防守在狮脑山东侧，主要是控制蓝方从简子沟方向的进攻，红方796团主要防守在狮垴山北山腰一线，主要控制正太铁路，防敌西进。

    赵昆仑指着沙盘作战争推演：“20日晚8时开始，参战的一百多个团对日军全线出击。一夜之间，日伪军的据点和运输线，均遭到了不同程度地破坏。驻扎在阳泉的日第四混成旅团长片山省太郎和手下第15大队长德江光，获知情况后，于次日凌晨立即组织了反击。”随着他的手势，大家把目光聚焦在沙盘上的标有阳泉字样的地方，正太铁路自东向西横穿阳泉，阳泉大致处在铁路线的中点处，这在沙盘上一目了然。

    “埋伏在狮垴山上的796团，看到日军度过桃河，准备出山时，随即架起迫击炮轰炸。平常努力想找寻八路主力决战的日军看到八路主动送上门来，立马选定主攻方向，随即组织人力猛攻狮垴山796团阵地。”赵昆仑停顿了一下，在众人探询的目光中，他微笑着说：“战斗开始后，捕捉战机对于双方同等重要！你不能指望对手犯错误，相反，日军判断正确，战斗打响后他们就抓住了关键，这就是攻破796团阵地，一则可以包抄14团，再则可以攻击破路部队。日军的战术素养不赖！”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并没有人认为日军是豆腐渣，长期在一线作战的指挥员们都见识过日军的战场反应，即使被伏击，也能迅速组织抵抗，即使面临覆灭，也往往会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达，而援军大多数时间也会不顾一切前往救援，其顽强作战意识和相互支援的合作意识是当时绝大多数中国部队所缺乏的。

    总部的首长皱起了眉头。此时，赵昆仑抬高了声调，他高度赞扬了八路军的战斗意志。“从21日凌晨到25日夜，在整整五天的时间里，日军组织了几十次冲锋，结果都被796团打了下去，除了八路军顽强的战斗意志外，这里就要详细分析具体原因了，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做得更好？”

    听到这里，总部的首长才舒展开眉头，在他看来，眼前会做沙盘的国军上校一开始长了日军威风，现在看来，是为了让大家更重视战术研究，这确实是八路军内需要加强的地方，正好也想听听手下这些将领们的想法，故此反倒不说话了。

    讨论下来，成功之处首先在于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坚守896高地。此高地在地貌上是狮垴山东南一侧的门户，属于特殊的砂岩地质。作为防守一方，武器不如人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多动脑筋弥补了。战士们先在山上有利位置挖掘战壕，战壕深约一人高，1到2米宽。战壕的两侧则挖大，下面掏空，上面铺设木板，再覆盖上厚厚的碎石和黄土，从外面看呈弧形隆起状，这里用来藏兵，宽度自然增加了一些，接近3米，又宛如一只臂膀，沿着山势蜿蜒伸向另一处高地。这样就形成两个高地横向的联系，便于互相给予对方快速的增援。

    更绝的是，战场上顺着山势又向前挖出了5条蜿蜒曲折的战壕，形如人的5根手指。5个手指的末端，指向东南的5个方向，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每个末端都有射击口。战壕也挖成一人高的深度，1到2米宽。这构成了每个高地纵向的战壕分布。敌人进攻时，每两个射击口就可以构成交叉火力，可以最大程度杀伤敌人。自然，这些火力点也是遭受敌方炮火轰炸最猛烈的地方。

    赵昆仑很佩服发明这种工事的人，听说是战士们不断总结琢磨出来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那股强大的众志成城无坚不摧的力量。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把他在国军里琢磨出来后来又不断完善的工事介绍出来，立即引发了司令部里众人热烈的讨论。

    “小鬼子的炮火厉害，避免挨炸成了两种工事共同之处。工事上铺枕木比木板强，这次扒铁路得到了不少枕木，原本我想当劈材烧了，今后可以派上用场了！上面铺上一两米的泥土，鬼子的小炮炸不透！”一个团长大声说。

    “友军口小肚子大的罐型掩体值得借鉴，这一点友军超过我们，一到两个班的人躲在里面，轰炸结束再顺着五指形状战壕运动到前端射击口，只要五挺机枪，十来个人就可以封锁一大片区域，这个买卖划算。”另一个团长也是大嗓门，他的话也再次引发大家的笑声。

    赵昆仑点点头，也提高了嗓门说：“两种工事结合一下，那就更加实用！我们还有一招可能大家没注意到，那就是枕木头上可以用，脚下同样可以用，用处大着咧！大家想想，我们把战壕往下多挖个二三十公分，情形会如何？”

    “多挖二三十公分，岂不要垫着枕木打仗？何必多此一举呢？”一个营长纳闷不已。

    不少人跟着点头，打完仗就撤了，这些枕木难不成还带走，那不更是累赘吗？

    早就和赵昆仑探讨过这个问题的王参谋忍不住插嘴道：“友军走时也带着枕木跑，日本人即使占领了阵地，也因为个子矮够不到上面一时发挥不了火力，友军部队再打回来，来个瓮中捉鳖！”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一片叫好！再想想当时日本人的狼狈相，又是一阵惬意的大笑。

    一根枕木两种用途，而它原来只是承担铁轨基石的作用，战争让和平的枕木也变成了战场必备，这让人不胜感慨，战争不仅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不少物件的用途。

    其次，坚持战斗了整整5天，确保了破路部队所需要的时间。打得最激烈的是24号，战士们都顾不上吃饭，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日本人急了，不顾队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