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敲门,是新调过来的侍女。自从那个侍女死后,活下来的那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和那个新来的人看墨夕月的眼里都带着畏惧,平常说话都不敢大声。连敲门也是小心翼翼的,深恐惊扰了什么,担忧放出一个魔鬼。
墨夕月眯起眼睛觑了觑天色,估计着约莫已经辰时,也就是上午八点左右。这个点大部分人早就起来了,可她一般睡到十点起,这会儿困的不行。
不过答应了自己的妹妹,就必须说话算话,怎么着也得做个好榜样。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然后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墨夕月一头丝绸般的长发披在身上,在床上拖曳,她穿着白色的亵*衣,爬下床的动作好像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乍一看就是鬼*片现场。
她爬起来之后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门外的侍女听见之后,不一会儿就捧着铜盆和帕子等东西进来,服侍她梳洗。墨夕月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有钱了为什么不享受生活,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亏待自己。
“姑娘今天想梳个什么头?”
墨夕月看了镜中强作镇定的人,用袖掩口,又打了个哈欠。随后挥了挥手,“我今天想穿那件烟罗紫霞影纱绣湘妃竹的广袖望仙裙,其它的你看着配就是了。”真是绕口。
这年头穿个衣服都要说一大推,不然侍女根本找不到是哪件。凌歌府里的管家给她置办了一大堆新衣服,不同材质不同颜色不同款式。拜他所赐,她不得不在记京城各方势力的同时,还要记下衣服的各种特征。这些日子可把她折腾的够呛,古代文化课才终于可以勉强及格。
侍女明显对她的各件衣服十分熟悉,墨夕月一说她就知道是哪一件,放在哪里。这年头做个侍女都不容易。
“那就梳个灵蛇髻,配姑娘的这件裙子再好看不过了。”另一个侍女转头拿出那件裙子,又配上一张与裙子同色的绞金丝的面纱给她戴上,外层珠帘摇动,遮的严严实实,一点不露。
毕竟算得上是贴身侍女,有凌歌他们盯着也不怕翻出什么浪。而且,她很快就不需要遮掩了。
墨夕月听了她的话,又忍不住有些苦恼,她依稀记得灵蛇髻是个什么样子的。毕竟它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灵蛇髻很好看,配上那件裙子绝对飘飘欲*仙,问题在于它一扭一扭的,是个相当高技术含量,也……相当高。非常复杂,非常麻烦不说……她遇到了什么要动武的场合,头发估计会散的乱七八糟,很难看吧?这样子该怎么飞檐走壁呢?墨夕月陷入沉思。
沉思未果,头上的疼痛把她拉回现实。这样复杂的发式,纵然是练了多年的梳头侍女也不免扯痛她的头皮。唉,她这样精心打扮,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上赶着的买卖,一心想要嫁进皇室的那种……痛痛痛痛!墨夕月被人整的眼泪都要飙出来,这才刚开始梳!
“换,换个发型,简单点的!”
似乎觉得她这般模样很有意思,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侍女们偷偷笑了,“那不如就挽个柳叶髻?方便简单,也清新雅致,和姑娘的气质相配。”
墨夕月真不明白这些年轻姑娘是怎么把这些发型装进脑子里的。深深感叹一下自己和她们之间的代沟,她有气无力地摆手,叹道:“随你们,快点吧,飞燕公主还等着我呢。”
就算是几乎一样的脸,凌玄鸟的名头也比她好用的多。两个侍女一听,连忙加快了速度,用了小半个时辰,把衣服和头发打理好。因着是出去见人,她们还准备往她脸上上妆,被她制止了。
在直男眼里,女人只有浓妆和素颜两种。这话相信在古代也同样适用。如果康王不是直男?那更好,她就是不想被他看上!有胆来强啊!
打不死你丫的!
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面纱,在心里冷哼一声。确认无误后,才出门去找凌玄鸟。
见到凌玄鸟的时候,两人打量一下对方,都忍不住笑起来。
该不该说是心有灵犀?明光下,两个紫衣美人相对而立,言笑晏晏。她们身上穿着相仿的衣衫,头上挽着相似的发式,乍一看仿佛在中间竖起一面镜子。
笑着笑着,还是墨夕月先停下来,“哎呀,这可不好,今天要去见客,我还是回去再换一件衣裳吧。”皇家对撞衫这种事总是有些忌讳的,好在是私底下,若是正式场合,连撞色都不行。
她转头想走,手腕处却被凌玄鸟给拉出。她握的地方不巧正是脉门,墨夕月下意识的想用内力震开她,又立刻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于是赶忙收手。
凌玄鸟对刚才的危险毫无所觉,声音柔软:“别啊,月姐,恰好我们俩穿的差不多,身材发型也相仿,干脆我戴个面纱,让二皇兄去认人吧。”
墨夕月沉吟片刻,也不说同意不同意,只是笑着问她:“你和康王关系很好吗?”
凌玄鸟抬眼窥探她说脸色,看不出什么,“二皇兄……不算什么好人,但这些年对我一直很不错。”这些陈年小事,雾隐楼并不知道详情,墨夕月也是第一次听说。“二皇兄出生不好,经常被其他人,尤其是……长兄欺负。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事,所以常常会挡在他面前什么的……”凌玄鸟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
墨夕月脑补了一个小萝卜头挡在一群高个子中间,让他们不要欺负他之类的场景。莫名的想笑,于是拼命忍住。
咳,当年年少嘛,她懂的。
不过这样说起来,凌钰似乎快到而立之年了,那么嫩的脸,而且至今没有孩子,甚至早早过继了一个……真的不是身体有问题么?
这个话题就在墨夕月的各种脑补中告一段落。
凌歌知道她们要去看做什么,早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出门前,两人又在那棵辛夷树下遇见了君言枫,他大概正从练武场回来,一身的汗味,手里还握着一把普通铁剑。
抬头看见她们两个人,他眼睛一亮,随即又皱了眉头。瞧,这货是直男,完全分辨不出裙子的区别以及墨夕月曾经穿过哪一条。
墨夕月不开口,和凌玄鸟并肩站在一起,收敛了眉眼间的笑,就这么淡定地看着他,等着他认人。
如果他认错了……呵呵。
君言枫从不叫人失望。他仅仅愣了不到一秒,紧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揽过墨夕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胡闹。出门的时候小心点,早点回来。”没等她回答,就径直走了,想来也知道她嫌弃他一身汗臭,急着回去洗澡。
墨夕月咬了咬唇,心里欢喜,眼睛却忍不住瞟向妹妹。这人可真是,怎么能当着凌玄鸟的面这样做呢?也不怕带坏孩子!
凌玄鸟倒没什么,只是感叹一下这两人感情很好,自己的皇兄们大概没有撬墙角的余地了。真可惜!她真心希望墨夕月当她嫂嫂的,无论哪个皇兄都可以。
怀着惋惜的心情,凌玄鸟上了马车。
说实话,墨夕月出门比较喜欢骑马,就喜欢在马上奔驰的那种恣意挥洒。当然,这辆马车也很舒服,上面特意放着柔软的靠垫,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桌下还有一个棋盘。
凌歌这人细心起来,好的真是没话说。说起来,她这回也算是沾了凌玄鸟的光。却没发现凌玄鸟盯着那些自己并不太喜欢的棋子,看了一眼墨夕月,若有所思。
车子走的很快,没感觉到什么颠簸,也许静王府和康王府离的近,大约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车停的时候,墨夕月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观察着康王府的大门。
比起静王府的冷清散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