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车上,他才郑重地说:“蓝韵,别乱用那些东西,你是我妻子,我不会让你吃苦的。”我斜他一眼,现在腰还酸酸的,苦也没少吃啊。我下意识地扭扭腰身,懒懒靠在座位上欣赏着街道上的行人。他笑笑,发动车子。
车子左转右绕出了城,往邻市山间小路上行驶,“我们去哪儿?”这厮的侧影挺有味,像陈年老酒,醇厚迷人。
“放心,不会带你去喂狼。你们不是发开学了吗,抓紧时间玩玩吧。”
“玩什么?”
“爬山、野营、烧烤,哦,还有篝火晚会。”
“真的!只我们?”
“不,是在网上参加的一个户外俱乐部,车上有帐篷、水、睡袋、食物,还有些东西得到了目的地从商店补给。”
“太棒了,”我真想抱他亲一下,只象征性地摸摸他的头,“我的鞋子怎么办?”后悔出门时随便趿了一双洞洞鞋。
“给你买好了,昨天为你准备了全副武装,都在后面。”这时我才注意到后排座上有一只鼓鼓的行李包。心里十分满意,也便不计较他独断专行,先斩后奏。
户外导游是个小伙子,结实、英俊,他让大家吃的减到最少,水只带了一瓶,睡袋、帐篷、刀铲等一一检查清点一遍。我们大部分东西在聂志翔的大包里,我只背着两人的口粮、水、药、洗漱用品,车子寄存在小山下的旅馆。上路后,导游就提醒我们山里信号飘忽,最好把手机关机,节省电量。导游带着大家尽量走那些无路可走的地方,一位驴友调侃,我们就是典型的花钱买罪受,没事瞎折腾的人。导游一句点醒:“人类回到最初,看你还能不能是个人。”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十八个人的队伍就开始断断续续,七零八落。我坐在石头上大汗淋漓,体力不支,背心湿黏黏得贴在身上,为防树枝划破外面还要再加件外套。聂志翔满脸通红,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他却掏出毛巾只顾给我撺、扇风。早上吃得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没了,身体有空掏空感,我低低向他说:“我好饿。”
“坚持一会儿,十二点左右会休息,日头太大,不利于攀爬。”他语气中有哄劝,又有怜惜。
果然又走了半小时,来到一年地势平坦、距离水源较近的地方,导游下令原地休整两小时。我们赶忙找地方,除草,支帐蓬,取水做饭,半小时后终于坐在树荫下喝茶。我们带了泡面、咸菜、火腿、压缩饼干,大家团坐在一起互相分享,有说有笑,吃得很是香甜。我滚进帐蓬,全身都散了架,还未及哼一声就睡着了。
被聂志翔推醒时都懵了,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快点,越往上走越艰难也越慢,天黑前我们必须赶到山顶。”
我一想天黑以后可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就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才发现我霸占了帐蓬,他根本没多大地休息。
行走中,我问他:“刚才你没睡吗?“
“在树下眯了一会儿。”
我深深看他一眼,那个谢字没有出口。
诚如书上所写,其进愈难,其见愈奇,风景自不必说,单那份战胜困难险阻、克服自我的自豪感就令人精神抖擞。每到险难之处,聂志翔总会周全地护着我帮我,女队友们都羡慕,说他是“绝地好男人”。爬上山顶时,我的右腿膝盖擦破了皮,聂志翔小心翼翼用药水清理,吩咐我不要乱动,支帐蓬、生火、做饭都由他做。导游带大家来到空旷之处燃起篝火,又不知从那儿捉来的野鸡、采来的野果,边烤边畅谈,有的驴友竟对着火堆翩翩起舞,引吭高歌,真诚而豪迈。
坐在火堆边仰头望月,月亮很小,星星倒是很亮,远处有萤火虫飘飞,虫鸣阵阵,似是儿时旧识又似诗画重现,自然静美,万物同生,人只不过是万物之一,又有什么放不下的?此情此景,我靠在聂志翔肩上闭上眼睛,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导游安排我们夫妻值三点到四点的班,熄火后,我们抓紧休息。他带了双人睡袋,把四周压严后,拥我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我抵挡后半夜的降温,山上不比下面,昼夜温差很大,我偎在他怀里,还是能感到浸肤的冷。他又抱得紧了点,温柔地问我怎么样,我清晰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脸在他的肩窝蹭着,感受着那份温馨的呵护。外边的篝火已熄,只有零星的闪烁,透进几丝光亮,我看到他柔和的脸颊,帮他把眼镜摘下,第一次主动吻了他,很动情,很投入。以致他不得不使劲按住我,“我没有多少抵抗力的,不要折磨我了。”我感觉出了他身体的变化,赶紧收住。
“蓝韵,我喜欢你!”他话音有些沙哑。
我往他怀里挤挤:“我也喜欢你,而且依赖你。”这夜色让我诚实。
他抱紧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透不过气,就往外挪动,他便跟过来,右腿压紧我。
“我热了,你过去点。”我推他。
他把脸贴过来,“你试试,我热得更难受。”
“你发烧了?”我坐起来找药。、
“傻瓜!”他低笑,抓了我的手往下拉,我脸立刻滚烫,浑身僵硬。
“你不累,是吧?”
他啃咬着我的耳垂,极低的声音:“欲罢不能!想不想试试高海拔的爱。”
我转身背对他,极力平静下来,听外边换班人的交谈。
33、聂志翔并没有唤我起来值班,直到次日日出才喊醒我,我们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他挽起我的手:“我与你同起共眠!此生相伴!”
回到“云起庄园”,还没进门,他手机便响了,催他去公司。他把我放在小路边,叮嘱好好休息,就驱车离开了。我目送他走远,才全身搜索钥匙,老天保佑,一定在包里。等我将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 ,包括抽纸、湿巾、钱包,连一个钢蹦也没剩,就是不见钥匙。我蹲在家门口肠子都悔青了,干嘛不等他开了门再让他走呢?我要回家,我要洗澡,我要躺在大床上睡觉。
“去哪儿了!”一声大呵,吓得我包都掉地上了,李彬怒气冲冲扑过来。
我指指门,求救道:“有办法吗?钥匙在里面。”
他不理我,将我的手机从杂物堆里扒拉出来:“没事关机干什么?不知别人担心吗?”
“关机了?”我拿过来,果然,黑屏。记起导游上山时的提醒,我开机,立刻提醒有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其中李彬一百零三个。
“你有急事找我呀?”、
“你只长年纪不长记性呀!消失去哪儿了,家里没人,手机关机。”
“我们去爬山了,山顶看星星,观日出,挺美的。”
“为躲我?”
“什么呀,是他想在开学前让我好好玩玩。”
他怒气未消,一言不发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行行好,把门打开吧,我好累想睡觉。”
他望望紧闭的大门,胡乱将台阶上的东西塞我包里,拉起我就走。
“唉,唉,干嘛去,慢点!”我几乎是被他拎着丢进他那气派的路虎里去的。他一直紧闭双唇,一语不发。这少爷又发什么神经啊,随他去吧,我一下一下打着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被他摇醒时,我们已到了一座大厦之下。
“下车!我带你去个地方休息。”
“你送我去图书馆吧,聂志翔快下班了,我在哪儿等他方便。”
“没他,你就不活了是吗?”他气不顺。
“说什么呢,我不是钥匙落家里吗,”我言比思考快,“没谁我也能活,一个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