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轩坐长途汽车中午到了长沙，然后转坐公交到省政府找晓冰。在省政府大门的门卫处，他给晓冰打了个电话。晓冰很快就出来了，领着他去省文艺出版社。

    到达出版社的时候，李雄伟正在门卫处等待。晓冰和李雄伟很熟，事前已经找过李社长，谈杜文轩小说出版的意向。晓冰向李社长介绍了杜文轩，李社长和杜文轩握了握手，然后一起来到李社长的办公室。

    坐定后，晓冰向李社长说明了来意，要杜文轩把小说给李社长，杜文轩双手毕恭毕敬地递上了手稿。李社长接过手稿，示意晓冰和杜文轩喝茶，自己慢慢地翻看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李社长把小说浏览完了，又倒过来选看了几处，然后说：“晓冰先前给我介绍过这篇小说，刚才又看了手稿。我的初步印象是，这是一篇好小说。题材好，情节好，字数合适。虽然作者是第一次写长篇小说，但是看得出作者有一定的文学功底。”

    杜文轩听了心里暗暗高兴。此前，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没想到现在李社长给了这么好的评价。不过他知道，重要的因素是因为晓冰的面子。杜文轩诚惶诚恐地说：“李社长，这习作是瞎折腾写的，其实我根本没有一点经验。今天是个好机会，想请您指教，小说应该怎样写？”晓冰听懂了杜文轩的意思，也说：“李社长，你给指点指点，培养新人。”李社长说：“你是国家作协会员，实力派作家，你的经验丰富。”晓冰说：“我只是写写散文，小说没有经验。我听过你小说创作的讲座，非常有教益。文轩诚心请教，你就讲讲吧。”

    “我的讲座，也只是一些个人不成熟的观点。我认为，一篇优秀的小说，应具有三个要素。这三个要素，可用三个英语单词来给出含义，这三个单词是story、fiovel。”李社长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说，“在英语里，这三个单词的意思都是小说，但含义有些差别。story是小说的情节，fi讲的是虚构、novel是小说的文学性和艺术性。”李社长笑了笑，问晓冰：“你认为呢？”

    晓冰说：“您说得非常精辟，真是经验之谈。”李社长有了兴致，继续说道：“写小说不是简单的事情，是精神田园的耕耘，而是高尚的事业。古人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讲的就是这个意思。清代湘潭有个叫王闿运的国学大师，是曾国藩的老师。他把文章分为三种：一种是诗文之作，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文章；一种是功名之作，是为了获得高官厚禄、顶戴花翎的垃圾文章，读起来让人生厌；一种是经世之作，是流芳百世的作品。”

    李社长问杜文轩：“你的小说写了多长时间？”杜文轩回答：“写得很辛苦，是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李社长说：“这就对了。好作品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只有在苦思冥想的状态下，才能写出优秀作品。优秀作者的写作经验是‘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古代诗人中，还有‘只因五字句，用破一生心’的。”杜文轩轻声地重复说：“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只因五字句，用破一生心。说得真好。”

    李社长高谈阔论了一阵，晓冰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李社长，你看，这小说可以出版吗？”李社长很干脆：“可以。”晓冰又问：“那下一步怎么办？”李社长说：“我的想法是，首印一万册。如果销路好，则再加印。一万册的成本是五万元，按惯例由作者垫付。但看在你的面子上，首印费不要作者出了，以后从发行收入中扣回。如果加印，则按一定比例给作者版税。”

    杜文轩非常感激。晓冰高兴地说：“感谢你的照顾！”“不用谢。”李社长说：“你知道，我们有‘文学湘军’一说，我们一直在致力于发展壮大‘文学湘军’，所以对文学新人扶持一把也是我们乐意做的事情。”他忽然问杜文轩：“你在什么单位工作？”杜文轩有点儿自卑地回答：“没有单位。我在农村，在煤矿打工。”“怎么回事？这么有才华的文学青年，怎么会在煤矿打工？”李社长不解地问。晓冰解释说：“杜文轩本来考上了大学，但是由于当时家庭条件不允许，所以他放弃了上大学，一直杵在农村。”“可惜！”李社长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说：“对了！省文联正在公开招聘签约作家，你可以去应聘呀。省文联主席曹川亲自抓招聘工作，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可以推荐你！”

    “是真的吗？这消息太好了！”晓冰兴奋地说：“我也认识曹川主席，我也和他推荐推荐。”李社长拿起话筒说：“我现在就给曹川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