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无人烟的山岭当中，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艰难前行着。封澍手持裂空王剑不停地劈砍着阻挡在前的荆棘和垂吊下来的树藤。一路过来，封澍渐渐显得有些吃力，自从之前的战斗过后，裂空王剑再次变得跟普通的木剑一般无二，就连想要再在虚空中划出裂缝也无法做到。现在的裂空王剑在封澍手中，无异于一根普通的大棍，他完全是凭借一股蛮力将前行的阻碍砸断，而并非真正的劈砍。

    不过这在封澍看来，倒算得上是一种修行，每一次大剑的砸下，都蕴含了裂空王座的力量，而下一次的攻势，将只会比前一次的更强。虽说相较真正的战斗来说，这种修行少了危机的意识，在于实际境界的突破中并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但时间久了，不仅对于体格的强健有很大益处，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封澍不断深入感受到每挥出一击力量的精妙所在。

    或许当什么时候他熟悉了每个动作的力量，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次都只能从力量的最低点开始提升，而是可以一击就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跟在身后的李洛，小心翼翼的用残损的战力之剑拨开突出的断棘，可是那些荆棘实在太过丛杂，即使小心注意了，双手乃至面部依然难免被划拉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轻轻的碰触了一下的伤口，李洛吸了口凉气，指尖凑到眼前瞅了瞅，上面带着浅浅的血丝。

    “为什么我们要到这种地方来，在有人的城镇里面不是更好吗？”李洛眼珠子左右瞅了瞅。

    封澍瞥了李洛一下，简单的回了两个字：“找人。”

    “找人？”李洛更不明白了，心中竟是有些烦闷，心道：“这种鬼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自己两个，哪里来的人。”

    自从跟随封澍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在这十天时间里，封澍奇怪的沿着笔直的线路在前行着。若是眼前遇到的是悬崖，封澍会一点一点的攀岩上去；若眼前遇到的是河流峡谷，封澍也会一步一步的游走过去，总而言之，封澍就从来没有走过正常的道路。也着实让人郁闷，却也正好符合了封澍疯子的形象，做出来的事正常人也无法理解。

    “追寻着风的轨迹。”封澍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拿起你的剑为自己开辟道路。对于你来说，同样是最好的修行。”

    听到修行二字，李洛眼前一亮，见识过封澍的实力之后，在李洛的心里，对强者的崇拜之情也越发强烈，从而那股想要变强的意念也越发强大。只不过此刻他的心里那股意念的支撑点，却并非是什么为家族报仇的恨意，只是简单的为了自身能够生存下去。

    其实在李洛的心中，那个红发男子以及其身后的十团黑影，依然像是梦魇一般时刻萦绕在他的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们的力量无时不刻在使他颤抖和恐惧。即使哪怕是最低阶的斗者，那些看似面露凶狠的狂徒，也足以让他产生退惧之意。

    “可是如果是一把连斩开树叶都费力的剑，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李洛望着剑上的裂痕，要是此时此刻能有一把完好的剑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上的这把剑给扔了。

    封澍不紧不慢，没有立即回答李洛的问题，直至过了一会儿方反问李洛，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把你带在身边而不是对你置之不理吗？”

    “为什么？”不等说完，李洛就紧跟着问出了口。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最想问出的一个问题，只是他却迟迟犹豫着不敢问出来。因为现在跟在封澍的身边，他心里面才能觉得踏实，至少像以前有王祖魁和慕兰钟在的时候一样，才不会有人伤害到他，至少现在的他还无法独自面对发生在眼前的危机。

    一旦问出口，他深怕封澍会就此丢下他，不会再让他跟随，他还没做好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心里准备，同样他也不具备那种实力。

    “你一个人吗？”

    “我……”李洛没有想到封澍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句。这句话立刻又勾起了那夜漫天火海的记忆，恐惧像潮水一样占据他的脑海，他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有些发颤。

    他脱口道：“不是的，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王叔和慕兰叔叔，他们虽然现在不在，但是他们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去找他们。这全都是小雷告诉我的，你看我手中的剑就是王叔让小雷交给我的！”

    说着便把战力之剑高高的举了起来，想让封澍真切的看一看。

    封澍只是简单的瞥了一下，就转了过去。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流过怜悯的情绪。当他救起李洛，在李洛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尽管封澍不知道李洛的家族中有什么东西是足够令羽夜抢夺的，但是只要是羽夜出现的地方，就绝对没有生存的希望。而李洛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恐怕也是和他当时一样，是家族费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才护住的。

    李洛口中的两位叔叔，多半是已经葬身在羽夜的魔爪之下。而至始至终，李洛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满心的以为他的两位叔叔还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这个谎言，将会是促使李洛活下去的最大仰仗。

    剩下的话，封澍没有问出口，以李洛的性子，即使问了也是无济于事。这是一个从小就活在大人庇荫之下的幸运儿，抑或是一种不幸。至少如果在羽夜没有出现之前，他是幸运的，但当羽夜摧毁了他的全部庇佑之后，李洛一夜之间就成为了最不幸的人。

    强者为尊的世界，永远没有弱者的席位，失去了庇护的李洛，在众人眼中，无亚于一只蝼蚁一样卑微。

    至于封澍未曾问出的那句话是：“你想过要报仇吗？”

    时间又过了许久，前行的地势也不断的上升，变得陡峻起来。封澍和李洛的脸上满是汗滴，衣服也湿淋淋的粘在后背上。

    到这开始，远处突然传来了低低的轰鸣声，连带着脚下站立的地面，都是跟着传来轻微的颤动，仿佛是在脚下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疾速的穿行。

    封澍脸上略显诧异之色，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那轰鸣声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即使如此，那声音落在耳中依然雄浑低沉。

    “有水的声音？”李洛疑惑的问道。

    封澍点了点头，而且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听到，单凭想象就可以看到那场面将会是何等的壮观。恰好那水声传来的方向，就在封澍要前行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