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霄正要开口,那边木亭子“嗒嗒嗒”几声后“轰”地倒塌。
她转头看一眼,心中冷笑,拉了商银月往马车走低声道:“我与羽霓裳在亭中看风景,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推了一下,我与羽霓裳一起向悬崖掉去,当时我掉在悬崖上面的边上,而羽霓裳吊在悬崖上,幸好我拉住了她。那木亭子也有问题,我看过了,木头没有腐烂,也没有被虫蚁咬噬,栏杆断裂亭子倒塌,这定是被人事先做了手脚。我认为他们的目标是长乐公主。”
“啊?”商银月眼眸一闪,眼底闪了惊慌,低声道:“他们想杀我?”
风凌霄清淡眼底下显出从容的镇定,手轻拍她手背,安抚道:“你别怕,你现在是沐沅沅,他们也不是要杀长乐公主,真要杀这一路上机会多的是,不会到现在。他们想让长乐公主害死羽霓裳,我认为他们这样做的目标有两个,一是找借口向灵岐国开战,二是羽家兄弟之间相互算计。夜千浔是益王的人,这天涯山又是天涯阁的地盘,羽霓裳出事,这笔账自然会被算到益王头上。”
“啊?哦。”商银月定了定神,向亭子那边张望一眼,低声道:“会是福王干的?要是的话,这也真够狠的,那羽霓裳不是他的亲妹妹吗?这都下得了手?”
眼见风凌霄替她走了一回鬼门关,她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自己公主的身份被风凌霄代替了,那也都瞬时消散了,这真是送死的活儿啊。
风凌霄微摇头,“有可能,但也不一定,羽氏五兄弟都有可能。”
商银月杏眸圆瞪,“你说益王也有可能?”
“如何不可能?”风凌霄讽笑。
“啧啧,真毒。”
“好了,别多说了。”风凌霄拉着商银月的手在马车边上站定,向那一众人看去。
羽蓝翎看一眼那塌了的亭子,又看向夜千浔,指了他欲言又止,他大手一挥愠恼喊道:“上路!”
一拨人又继续向山上前行。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确切说是到了一个山拗,而非到了顶峰。
入眼是拢着濛濛烟水结着薄冰的冰湖,绕着冰湖一圈都是柳树,这个时节柳树只有光秃秃的柳枝,边上是一户户门口摆着铁架铁器的人家,屋顶上炊烟袅袅,给这冰冷的空气添上了几分暖意。
远山梅树见缝插针似的在山上扎根,处处梅花傲然。
“叮叮铛铛”,在这黄昏的时候也还都还有人在打铁。
风凌霄放眼向前望去,恍然大悟,原来这天涯山上住着以打铁为生的人家。
这个规模,少说也有百多户,难怪那什么天涯阁能拿得到兵器承造权,她还只当天涯阁是个江湖帮派,大不了自己有那么三几个打铁作坊而已,没想到统管着那么多打铁户。
益王管着兵部,又把兵器承造权拿到了,难怪皇帝会急脚,难怪会让青木帮来挑衅打架。
她再眯眼向马车前行的正前方,那依着山而建的一座座白墙红瓦的房子甚是亮眼,远望就像是层叠起来似的,精致又有气势。
这里的规模看起来像个小王国了。
“阁主回来了。”
“阁主好。”
路过打铁铺虎背熊腰的打铁匠们恭敬又热情地打招呼。
“姐姐,这儿好多打铁的。”商银月放下她那边油布帘凑过来轻声道。
“嘘。”风凌霄伸手到嘴边轻嘘一声,低声道:“天涯阁能承造兵器自然是有打铁铺的,可别乱说话,福王就在前面。”
商银月撇一撇嘴不再做声。
风凌霄身子向后靠,闭眼假寐继续自己思考之事。
那个夜千浔是益王的人,而皇帝却命他前来迎接自己,这是益王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金知远是福王的麾下,皇帝也亲命金知远一路护送,皇帝的用意又是什么?
虽说这个皇帝帝权被架空,但总有自己的心腹的吧?他为何不派自己的心腹呢?
虽说一个质女公主不算何等重要,可眼下质女公主未见皇帝而先被接到了益王的地盘,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认为事情会那么简单,方才在半山之事已表明有人开始动手了,知道质女公主会上天涯山,并且知道会在半山的亭子里休憩,更知道质女公主会和德阳长公主到大亭子里,幕后黑手会是谁?
夜千浔邀福王上天涯山赏梅,这肯定是得皇帝首肯的,益王也自然知道,他不是说奉皇命吗?
照这么看,益王和皇帝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福王倒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再看福王方才帮羽霓裳轻拢那狐袍,那对妹妹的疼爱之意不言而明,又怎么可能会对其下毒手?
如果是皇帝下的手,难道皇帝不想先解决内患再外伐?
又或者是皇帝想借此嫁祸给益王,让福王与益王先打起来?
是了,后者可能性很大,让弟弟们自相残杀,皇帝最后渔翁得利,也许这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而她该如何抉择呢?站哪边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