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霄似乎没有听到他所说,低头自顾自比划着。
商银月撇嘴道:“福王殿下,是你让我姐姐敬酒的,你以为我姐姐希罕接近德阳长公主啊,我姐姐也是公主,有什么好希罕的?”
她这话一停,风凌霄缓缓转头看羽蓝翎,一瞬不瞬地看他,但又不做声,直看得羽蓝翎汗毛竖起来。
“商银月,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他瞪起眼恼道:“得得得,别查了,都说不追究了,本王二哥也不会追究的,二哥都不追究了皇兄就更不会管,这总行了吧?”
风凌霄纤眉紧锁,猛地转头紧盯着那酒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明白了。”
那边厢夜千浔也开口道。
风凌霄眼眸一闪,转头看夜千浔,一抹浅笑在唇边漾开,似惊讶似讽,“夜阁主明白什么?”
羽蓝翎拧眉分别看二人,恼道:“你们俩什么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就本王不明白?存心戏弄本王吗?都老老实实说出来,本王肚里揣着火呢,说!”
风凌霄挑眉看着夜千浔,抿唇不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夜千浔无关吗?
夜千浔这么做是做戏还是真无关?
夜千浔眼底冷凝如冰,忽尔似闪过笑意,带着火烛的光晕,令人晕醉。
他大步走到风凌霄身边,拿了商银月说有毒的酒壶看一眼,心下更是了然,道:“问题就在此壶,现在此壶中的酒可以说是只有那么几滴,那并不是喝光的,而此壶里的酒就只够一樽的量,而这一樽就是预备给德阳长公主喝的。”
此话一说出,羽霓裳眼眸一亮,坐直了身看夜千浔手中的酒壶,弱声道:“夜大哥麻烦你说下去。”
羽蓝翎大手拧一拧眉心,指了夜千浔道:“少卖关子,快说。”
而风凌霄素眉再一挑,唇边笑意更深。
如果此事真与夜千浔无关,那他也真有点能耐。
夜千浔薄唇轻勾,泠然又笃定,他放下酒壶拿起另一只酒壶,道:“此壶里的酒现在还有半壶,无毒,此壶是长乐公主从她食案上拿过来的,她敬福王之时曾从此壶倒酒。福王无碍,说明长乐公主没有在此壶下毒。”
“呵,夜阁主真会说话,照你的意思是想说我姐姐在那个壶里下毒了?”商银月眼眸一闪,恼火道。
夜千浔冷剔她一眼,“我说了吗?”
商银月撇嘴。
“沐姑娘稍安勿躁,且听夜大哥说下去,夜大哥不会乱下定论的。”羽霓裳声音软软,又有着一份笃定。
夜千浔向羽霓裳微点头,继续道:“关键问题就在此处,长乐公主到了德阳长公主这儿,德阳长公主的樽掉了地,是夜某让婢女换上新樽的。大家可能没有留意,婢女送上新樽时,同时也送上酒壶,也就是说用此壶。”
他微顿,把手中酒壶放下,拿起那个有毒的酒壶扬一扬道:“就是此有毒的酒壶,那婢女把德阳长公主这儿原有的酒壶撤走,这样,大家该明白了吧?此壶里的毒酒就只够一樽,不能多,要是多了长乐公主会喝到,这倒酒当然不会分这个壶里的酒该你喝那个壶里的酒该我喝,不会分那般清楚,且下毒之人怎么可能自己毒自己呢?照这个理儿是说不过去的。我记得当时长乐公主接过婢女手中的此壶亲自给德阳长公主倒酒,本是倒了小半樽,而德阳长公主又自己倒满,这样这毒酒真是德阳长公主喝完了。长乐公主再倒第二樽时,此壶没酒了,长乐公主就拿那个壶。”
他指了食案上那无毒酒壶,“那里是无毒的,酒也是够的,这样就避开了长乐公主自己喝到毒酒的可能。此做法,就是让德阳长公主喝到毒酒,而长乐公主无碍,下毒之人心思缜密非一般。”
“为何不能是商银月下毒?”羽蓝翎重重一哼道:“本王看就是她算计好的,她下的毒自然能分清哪个壶有毒哪个壶无毒。”
“五哥。”羽霓裳手轻扯一下他袍袖,轻声道:“那有毒的壶里的酒是只一樽,这得买通婢女换酒壶才行,长乐公主初来此地,如何买通婢女?”
“本王看是凑巧吧?就算没有婢女换酒壶,商银月可以在两个酒壶下毒,她自己事先吃下解药就好了。”羽蓝翎不以为意。
“福王殿下。”商银月恼火打断他的话,道:“没看见我方才给德阳长公主施针逼毒吗?不把毒血逼出来服解药也无用,此毒不是立杆见效的剧毒,毙命是一柱香时辰,那事先服解药是无用的。”
羽蓝翎悻悻地抿抿嘴,眼眸一闪,冲夜千浔道:“那还不把那婢女绑来?”
夜千浔唇微动,似苦笑,“无用的,想来早跑了。”
说完还是转身命人捉拿那婢女。
羽蓝翎眉一蹙,大手突然一拍食案恼道:“好啊,夜千浔,此事该与你有干系吧?”
夜千浔冰冷眼底淡静,抱拳镇静回话,“福王殿下,夜某只有一句话,非夜某所为。”
“不是你?”羽蓝翎大手“啪”一声又拍了食案,暴跳如雷,指着风凌霄道:“又不是她,那你们告诉本王,会是谁?”
风凌霄眼眸看向夜千浔,微忖,那冷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又再看向羽蓝翎。
这又笑又怒的俊脸下又藏着什么?
她心一动,唇角极浅一牵,道:“福王殿下,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本王只说不追究你二人,并没有说不追究其他人。”羽蓝翎重哼一声道。
风凌霄抿抿唇不再做声,看向夜千浔。
羽蓝翎这算借题发挥吗?有心指向益王?
若说是皇帝之策,这也真算是成功了。
夜千浔眼中仍静冷,他看一眼风凌霄再看向羽蓝翎道:“福王殿下,我奉皇命迎接长乐公主,皇命亦允许长乐公主游览天涯山,赶巧了殿下与德阳长公主到梅花县赏花,我邀殿下上天涯山是为何想来殿下不是不知。此事发生在天涯阁,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此事实非我所为。殿下,这天涯阁虽归我所掌管,但并非全无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