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云夏回头凝眸,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原来是莫离。只见他身穿浅玉色古装锦袍,容颜白皙清隽。眼上仍然系着那玉色的锦绸。步伐沉稳,温和的姿态如同天边白云漫卷。
“你怎知是我?”云夏不禁纳闷,眼前之人真的是有眼疾吗?
“刚才似乎只听见一声微微叹息,我便知道是你。”宽大的衣袖轻柔地垂着,微笑地说道。
“云姑娘可有什么烦心事?如此的心不在焉?”极其的温雅俊逸,神情干净而空灵。
“只不过想起了一些事罢了。”云夏勉强一笑,并未直接回答。
“也罢,叹息会让时间变得沉重的,为何不想想开心的事?”莫离的嗓音有种令人舒心的安抚力量。
“你说的是。不过,为何你总是提着这盏灯呢?”天已蒙蒙亮,他却仍然提着那散发着幽蓝火焰的灯盏,云夏颇有些惊奇。
“没什么,习惯了。”莫离垂了垂头,声音依旧温润平淡。
云夏见他有些落寞的表情,暗恼自己说话冒失。刚想道歉,莫离就转了话题。
“你如何在此?”
“我……随意漫步,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这里。”云夏有些心虚。
“你呢?”
“我刚从常熙宫回来,”顿了一顿,“皇上偶感风寒,贵妃娘娘邀我过去。”
“你是御医?”云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信息。
“略微懂得些医术。”莫离微笑着答道。
云夏知道这是他的谦逊之语,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如此荣宠的。心中也知道面前少年也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刚才花侧妃挽着另一个嫔妾像是往东宫而去?”云夏看着远处说道。
“花侧妃?也许是和家姐吧。”莫离似乎皱了皱眉,回忆道。
这个花侧妃一大早就跑到清秋殿拉上莫柔,似乎说是去给太子请安。
“家姐?”云夏恍然,怪不得如此眼熟,“想必令姐深得太子之宠吧?”
“盛宠难求啊。”微微颔首,顿了一顿,“要说眼前最得宠之人,非花侧妃莫属。”
“我似乎以前没见过她?”云夏略微思索。
“据说是户部侍郎的嫡女,进宫不久,被选做太子侧妃。”
云夏还不知道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沉默不语。
“对了,还有三日就是岁末夜宴了,皇城中四品以上的王宫大臣均可携家眷参加。”
云夏也知道这个宫宴,表面上是一年一度的庆祝活动,实际上,也会在适当之时借此给皇子们选妃。
这只是初选,来年开春的百花节之时是正选。皇家选妃,从来都是大事。官员大臣的女儿皆是无所不尽其极地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多才多艺。只盼能当上皇妃。
“你可准备好什么才艺了?”莫离不经意地问道。
云夏摇摇头,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也并没有想要大放异彩的心思。
“这,你待如何?”莫离问道。
“无碍。”云夏真心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莫离沉吟不语,随即笑道,“想必你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云夏告别了莫离,回到殿中。借此机会仔细整理近来所发生之事。
最叫人不解的是,她明明只记得丹丘来回不过半月,不想却已过了一月之久。
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一切的谜团好像都与山中所遇花精有关,莫不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云夏百思不得其解,沉思间,一个宫女低眉顺眼地进来向她行礼,“云大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云夏不明所以,她与皇宫后妃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可曾说要做什么?”
“奴婢不知。”一板一眼地答道。
“罢了,容我换身衣裳来。”云夏缓缓起身坦然地道。
这位皇后正是太子的生母,出自镇国公金家主系嫡女,十六岁进宫成为皇后,曾诞下一个公主,可惜不到一月便夭折,之后诞下排行第五的太子墨倾池和八皇子墨止炔。
五皇子生下之时天空显五彩祥云,少时更是聪慧无比,读书骑射皆为帝师所赞叹,皇上龙心大悦,封他为皇太子,而八皇子生性顽劣争强好胜对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兄甚为不满。不想天意弄人,五皇子八岁之时,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性情大变,整日不学无术,蹉跎岁月,皇后对此极为失望,转而将重心放在八皇子身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十七岁时,太子墨倾池又重放异彩,言辞手腕有着老练的姿态纵横于朝野,以雷霆手段产出异己,出兵吞并日渐衰微的皇甫国。朝中再无反抗的声音。残虐的手段让人胆寒,皇上也只当他这些年受委屈了,性子有些变了也是正常。
这些传闻皆是从宫中老嬷嬷的闲言碎语中得来的。心中似乎有些同情。
云夏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简单的流苏发髻上斜斜地插了支桃花镶玉簪,一身粉白宽袖流仙上衣,下罩散花水雾水绿百褶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盈盈一束,飘逸灵动。
随后一同前往坤宁宫。
殿中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台阶下的两旁站着请安的后宫妃子,四周并没有东宫的金碧辉煌,四周收拾得很干净,处处透着古典庄严的气息。室内燃着檀香,烟雾缭绕,座塌右边是一位穿着绣有暗红色展翅欲飞凤凰的拖地长袍,绾着五凤朝阳髻的女子,风韵极佳看不出年龄。左边坐着慵懒俊美的太子,寒星一般的眸子淡淡扫了她一眼。
“云夏见过皇后娘娘,义父。”她这么叫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却比唐突地占别人便宜更叫人舒心。
“起来吧。”皇后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觉得雪貌冰肤,眉目如画,额与眉心间有着拇指大的妃色桃花记,着实生的不俗。难能可贵的是,她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十分乖巧。
“当真是个讨喜的孩子。”皇后夸赞道。
“娘娘谬赞了。云夏不敢当。”云夏垂眸。
“可愿参加夜宴才艺大赛?”
原来这才是目的。
不等她开口,只听一道十分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