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和薛锦绣守在殷荃身边寸步不离，一直没吭声的姑奶奶看了眼平窕，竟是难得没有说责备她的话，只是出声打发了她先走。

    平窕从姑奶奶浑浊眼底看到丝丝精明算计，这会却无心思索太多。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她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只想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个安全的港湾暂时停靠一下。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薛锦绣自姑奶奶身后探出头来，忍不住咒骂出声：“扫把星！谁沾了谁倒霉！以后要再让你接近表哥，我薛锦绣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哼！就是表哥醒了，也不想见你这个丧门星！滚吧！”

    ……

    平窕孤身一人，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杯沧海。

    一进专属她和如玉谈事的房间，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趴在窗台上半晌没动。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手用食指指了指房顶。

    “下来吧，我今天很累，没空跟你闹别扭。”

    平窕手指的方向，准确无误，就是姬如玉一直待着的房梁。

    平窕进来之前，他就看到了。因为前几天的别扭还在，所以就提前躲在了房梁上，她不揭穿，他也不下来。明明在一个屋檐下，却是保持了大半个时辰的沉默。

    记忆中，这样的冷战已经很久不曾有了。只在最初认识的时候，他才将成为她的线人时，因为背景不同，意见不合，两个人三天两头的争吵，闹别扭，那时候他就喜欢待在房梁上，等着她来找。

    渐渐地，一来二去，反倒是很享受被她找到的感觉。

    那是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归属感。

    而现在，他想要再度寻找这种感觉，可平窕却不是宋葳蕤了……

    “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如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可他真的差点就要冲进诸侯府将她带走了。

    前一刻，等他赶去赏月阁后山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海凌云上了马车，他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他感觉自己就是暗处的一粒砂砾，或者，是砂砾都不如的尘埃。

    “如玉，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太累了，太危险了，不能继续下去了。可我要说什么，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这条路若是好走，一开始我就不会投靠诸侯府了！确切的说，重生一世，我要复仇，就没有别的路可走！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有你和晓敏能分担我的压力，给我释放秘密的出口。所以，无论多难，我都会坚持到底，我一定要走下去，不负重生不负你们。”

    平窕的语气，平静的让如玉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从来就没变过，还是那个偶尔伤感又让人心疼的宋葳蕤。

    “葳蕤……”

    忍不住轻唤一声，仿佛只有如此开口，她才是属于他的。

    “如玉，我忽然觉得很矛盾，我不想再做以前那个傻傻被人利用杀害的宋葳蕤，可我又想夺回属于宋葳蕤的一切。我明知道这条路荆棘满布，可是在之前那一刻，为了破案，为了早日恢复荣耀的身份，我连自保的能力都忘了，一门心思的想着套取万华的话来打到我的目的。我承认，是我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