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阿薇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那些丑陋的伤疤,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穿上阿韩买的衣服,自己的身材本来就偏瘦,一米七的身高,可只有九十几斤,全身都是骨头,该长肉的地方都没有肉,没有任何女性的美感可言,而且还有很多无法褪去的伤痕刀疤,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身体,如果阿韩见到了,他还会把自己当普通女人来看吗?
“阿薇,你好了吗?可以吃饭了,快出来尝一下我的手艺,看合不合你胃口。”门外传来阿韩的声音,打断阿薇的沉思。
她应他一声:“好的,我就来。”拿起洗手台上的衣服,她深吸一口气,迅速穿到自己身上。
打开门走出去,看到阿韩系着围裙在餐桌上摆着碗筷,阿韩抬头看到阿薇,笑了:“看来我的眼光还不是很差,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很可爱,快过来啊,看我做的饭菜合不合口?”
阿薇看着自己身上别扭的卡通睡衣,笑笑,走过去在餐桌上坐下,看到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看得出阿韩也是很少做饭,卖相不是很好看,但她还是舀上一大口放进嘴里,细心的咬嚼。
“怎么样?还行吗?”阿韩盯着她等待评价,样子很紧张,看起来有点搞笑。
她低下头笑了一下,阿韩更紧张了:“到底怎么样啊?有六十分吗?”
她点点头,笑说:“我给八十分,挺好吃的,就是样子丑了一点。”
阿韩听到她的评价开心极了,也坐下来尝自己做的饭菜,一边吃招呼阿薇多吃点,一边保证他的手艺会越来越好,不用几天,就会色香味俱全,吃到阿薇给一百分为止。
阿薇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微笑着不说话,看着他的笑,阿薇觉得很满足了。
吃完饭,阿韩就命令阿薇进房间去休息,可阿薇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睡意,她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差,经常一夜无眠,尤其是在俱乐部的时候,三四点的时候都还没有睡,唯有在医院病房趴在周嫂床前,守着周嫂身边的时候才会安心的睡上一会儿。
她看着房间里阿韩的摆设,听着时钟滴哒滴哒一秒一秒的走着,还有阿韩在外面走动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清楚,他也还没有睡吧,她听到微弱的电视声,显然阿韩把电视声调到很低,是怕吵到自己吧,可惜,自己的职业病就是听觉比常人敏锐,一点的声响都会察觉,也正因为这样,阿薇觉得自己不适合大城市的生活,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能生活在宁静的乡村里,可惜,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除非是自己死了,尸体躺在土里面,她才会有真正宁静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门外面没有了任何声音,阿韩睡着了吗?阿薇静静的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见到一屋子的黑暗,不过她还是能察觉阿韩睡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想看他睡觉的样子。
刚走到他身边,阿韩就醒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他紧张的坐起来问阿薇。
阿薇摇摇头,说:“抱歉吵醒你了,没事,我只是睡不着。”
他笑了,说:“是因为我的床太臭了?还是因为不放心我睡在外面怕我半夜会进去骚扰你?”
“呵,不是。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好。”
“那不想睡就不睡吧,我陪你聊天。”
“可你明天不是还有上班吗?”
“看样子,你真的是脑袋摔坏了,明天是周末,你不记得了?”
“呵,我真的不记得了。”阿薇好象都不曾去记过这些时间,因为她觉得她的日子是没有这些日子的区分的,一天过完就是一天,没有任何意义。
“来,坐下吧。我去开灯。”阿韩要起身。
“不用开灯,就这样好吗?”阿薇阻止他。“我想就这样坐着,不要开灯好吗?”
阿韩看她一眼,说:“好啊,那我陪你去阳台那边坐,那会比较舒服一点。”
“好啊。”阿薇经常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就站在窗边看外面的世界。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的长椅上,阿薇先开口了:“你,不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小茵家楼下?为什么会受伤吗?”
“为什么要问呢?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可是,你是警察啊。”
“我现在,只是你的朋友。”
“可你终究会有要履行你的职责的时候。”
“是的,但不是现在。”阿韩不想再继续跟阿薇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他转开话题:“对了,我在医院的时候就想问你了,周阿姨现在还好吗?当年的手术……”
“当年的手术成功了,可是,阿姨没有醒过来,医生也无法解释原因,六年了,阿姨在病床上睡了六年。”
“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吗?”
“没有,我试过不断的跟她说话,还带了小婷和小健去见她,她也没有任何感觉。医生说,是她自己没有要醒来的意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她醒来。”
“你知道,还有什么人或事是阿姨最在乎的吗?或许那样才能帮到她。”
阿薇知道周嫂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小茵,但她答应过周嫂,不能告诉小茵真相,她只能对阿韩摇头,说:“没有。我不知道。”
“小茵那天回来的第一天,就问我有没有你和周嫂的消息,她很惦记你们。”
阿薇低头不语,她知道,小茵是那么善良,可如果她知道周嫂是自己的母亲,知道当年他们离婚的真相,她会很难过的,周嫂不希望她受到打击。
阿韩看着阿薇,说:“我知道,你很关心小茵,只是你关心的方式不喜欢让对方知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等你真正了解我,你会失望的。”
“不会,我相信我的判断能力。你是一个把朋友和亲人看得很重的人,你就不要再跟我狡辩什么了。等你病养好了,我们和小茵一起去看周嫂。”
阿薇看着他信任的眼神,她只能说:“好啊,周嫂知道你们去看她,她会很高兴的。”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远处的那栋楼的灯光,阿韩则在旁边继续说着当年她和周嫂离开之后所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