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觉得看守所的这种作法实在是令人愤慨”,赵鑫顿了一下,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情绪上的波动会对罗红精神上的康复产生负面影响。“他们提供的证据简直难以置信”,赵鑫见罗红平静如常,继续说了下去。
“胸骨是人身体上最坚硬的骨骼之一,如果要让胸骨骨折,必须有上千公斤的打击力。一个自杀的人,会选择这么笨的方法自杀就已经值得商榷,据说死者是出租车司机,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让自己的胸骨那么巧插入心脏?之前的一个自杀案就更离奇,用手挖去眼睛,失血过多死亡,我就不明白,他们是不是把人都当傻子?”
罗红的情绪突然失控,手不断的发抖,浑身颤粟,双眼因惊恐而失神,赵鑫连忙抱住她,不料罗红将他用力推开,双手抱紧身体,蜷在房间的角落。赵鑫一拍脑袋,心道:“真是该死,提出租车司机干什么?”
罗母刘桂芬进屋喊他们夫妻俩吃饭,见此情景连忙把闺女抱在怀中,母爱的伟大力量让罗红感受到温暖和依靠,情绪渐渐平复,慢慢困倦的合上双眼。赵鑫帮着岳母把罗红抱在床上,两个人互相对视,刘桂芬摇头叹息:“唉,作孽啊。”
赵鑫不语,走到饭厅,默默的往嘴里塞着饭菜,他的口中没有任何味觉,很快胡乱的吃完,让岳母也去吃,他坐在床边看护妻子。他见妻子没有关闭的电脑上不断闪出对话窗口,一个网名叫“下雪的男人”不断给妻子发来滑稽的图案,逗乐的笑话,可惜赵鑫笑不起来,他以为是妻子的某位同学,或许知道她的事情后正在安慰她,于是赵鑫很有礼貌的在对话窗上留言,“您好,我现在有事,请明天再联系。”
第二天上午,于江打开电脑,他发现了碎心给他的留言,他的内心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他准备回复,但是思考了很久,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把对话框暂时放在一边,浏览当天的新闻。
“9。30”事件引起了全国的关注,其影响程度大大超过了“9。23”暴力事件。如果说“9。23”事件是老百姓更多的对黑社会的不满,是对社会治安的担忧,是与政府的执政思路相一致的。而“9。30”事件暴露的,则是政府公信力的丧失,对法治社会执法者公正性的质疑,经济发展一方面极大的丰富和满足了老百姓的物质需求,另一方面也导致贫富差距日益扩大,于江作为富人阶级的代表更清楚,在法律面前胜负的天平往往向权势者倾斜。老百姓为什么关注在看守所里“自杀”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他处于社会底层,他的命运,或者说他的生命可以随意践踏,而中国社会最大的群体就是他们,普通的劳动者,完全依赖于城市造血功能的小老百姓,与其说他们在为“自杀”的陌生人讨回公道,不如说,他们在为自身谋求公平、公正的希望。
于江在多达四千多人留言的新闻论坛上写下这样一句话,“9。30的真像其实就是一层纸,关键在于能不能,可不可以被捅破。”于江之前的生活他在纸醉金迷中度过,也许是瘦高个儿的死让他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又或者他的潜意识里也和那些为失去法律的公正而担忧的老百姓一样,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如果于江不小心得罪李谦,看守所是他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