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终于知道班主任是何许人也。此人在学校里一直都为人们津津乐道。据说有一回半夜到学校鱼塘里电鱼被校长看见,他慌得裤子都来不及拿就跑到附近一小树林里躲避。恰巧树林里有一对情侣正在激情欢爱,忽然看见一个裤衩拦裆的家伙幽灵一样窜到前面,那对情侣吓得双双小便失禁。这厮有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字,姓牛名壮,听学校里的人说,他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为了他将来有一个健康强壮的体魄,于是起了一个代表着全家人愿望的名字——牛壮壮。或许是上苍有眼,帮着家里人实现愿望,小牛真的一年比一年健壮。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无师自通地发现,自己成熟了,不能再叫壮壮了,这是小孩子的名字,应该起一个更震撼的名字,和家里人商量许久,最终取名牛壮。
余杰看见牛老师时,着实惊叹了一阵。果然了得,尤其鼻子,几乎占了下半个脸,把整张脸坠得像个装了水的气球,耳垂长似如来佛,双腿壮如巨灵神。这种人一般来说,只要往人眼前一站,就能给人一种潜在的震慑力。许多女生见他都只是怯生生打声招呼就像躲瘟疫一样远远走开了,当然,这是传说。余杰不信这个邪,走到牛老师跟前,热情地喊了声:“牛老师,你好。”
牛壮看着远跟自己不成比例的学生如此敬爱自己,喜不自禁,想咧开嘴笑一下再回应,无奈脸上赘肉太多,嘴挤得根本没有咧开的可能,于是只好动用脸部肌肉所有的力量把嘴勉强撑开,道:“啊,你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余杰笑着答道:“余杰。余光中余秋雨的余,杰出的杰。”“啊,哈哈,好名字,好名字哈。”他差点把后半句也补了出来:“跟我一样,跟我一样啊,哈哈。”幸亏赘肉不容他多说,所以只好把更后面的讲了出来:“那你快进教室去,马上开班会了。”余杰应一声“好的”就往教室走去。
中文系的教学楼跟中文系历史一样古老。据说建校初期是学生寝室,后来改革的春风吹到学校,建起了一批新校舍,这栋楼就废弃了,学校计划将之改为公厕。没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全国高校掀起扩招热,此校算不上有什么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然不甘落后,跟着瞎起哄。结果学生泛滥,大有办分校的趋势,无奈以前虽说收了学生不少的未知费,毕竟学生总人数太少,也没捞到多少油水,于是学校最后研究决定,公厕暂且不造,改!本来一帮子领导的计策是抽签决定哪个系用这栋楼。当时的中文系主任是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为了讨好上级,竟假惺惺站起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我觉得谁用这栋楼都一样,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我们系用吧。校长你看怎么样?”会场先是寂静了一阵,继而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个神经病,还以为别人是被他大义凛然的精神震撼呢,实际上那些人鼓掌的同时恨不能说:“就等你这句话了!”自然,中文系学生知情后,恨不得抄了系主任的家。渐渐地,系主任在中文系的地位每况愈下,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恍惚迷离。终于有一次,他上街买菜,在学校门口就被飞驰的汽车撞出了十万八千里。当时学生那个高兴啊,差点举行联欢会。
牛老师和几位同学各自抱着一摞军装走进了教室,把军装放课桌后说:
“同学们,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不容易啊,哈哈。多的话我也不想再说,大家第一次见面,总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想当年我刚进大学那阵子,怀着那心情,那理想,我——大家看我,就是多情,还是说你们吧。先就自我介绍一下,这样,就从第一组第一排开始,来吧。”
他说的那位置是俩女生,俩女生假装淑女扭捏作态,看着就要起来了又突然地缩回去,人拉稀拉得屁股疼以后就像这样。余杰恨不得站起来说:“你这两个傻×,没结婚就已经像婆娘,生孩子是不是把屁股割了你们才能生啊?利索点,别人还等着呢。”但转念一想:女人嘛,都这样,也罢也罢。终于外面那位站起来说:“我叫仝圆圆,高峰市区人,今年十八岁多一点不到十九岁。其实我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只是,只是""""""”那声音小得估计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余杰更是听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催人折寿的自我介绍。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软磨硬泡,终于过去了。牛老师说:“好了,现在我主要说一下军训的有关事项。军训从明天开始,为期半个月,本来我这里还有份文件,我也懒得念了,都是些空话套话,没啥意思。大家军装发了以后就可以休息了,就这样吧。”顿时教室如同菜市场一样乱哄哄一片,都忙着抢军装,真是中世纪啊。
余杰一直在思考军训有什么意义,最后觉得,没有意义。光靠十几天曝晒就培养起这情操那情操的,那是扯淡,训去训来就是学走路或者站个队什么的,结束后学生都不清楚这跟爱国建设社会主义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有一点倒是进步不小——每天的饭量。
本来余杰还寻思着来到这个新的环境好好计划一下开头一段时间如何度过,没想到学校早计划好了,想想真是让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