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曾德其和春才敬酒的频率频繁得像是吃了泻药上厕所。余杰打小就受到家庭的严厉管教,滴酒未沾。不消几个回合,就已经天旋地转,感觉脚下踩的这个球除了自转和公转以外还有第三种转动。脑袋涨大,手脚发软,眼光迷离,直想腾出个空间自创一套醉拳的新套路。袁超林更甚,脸红得仿佛猴子屁股,嘴里不停嚷着“够了够了,哈哈哈哈。”
女生们犹如重生到了封建时代,一个个鼻子脸嘴纵做一团几乎挤得掉下来,好像七个男生喝的不是烈酒,而是一瓶敌敌畏。酒过半旬,男生们都已经锋芒毕露,多亏饭庄修建得牢固,否则只怕是要被拆了。余杰胆子被熏大好几倍,一拍桌子道:“妈的爽!禽兽,再给哥哥斟酒!老子今天不醉不罢休!”
春才乐颠颠拿起瓶子付诸行动,估计雷静担心自己会被余杰糟蹋,赶忙按住春才胳膊,说:“行了禽兽,你看他这个样子哪能再让他——”“是啊,听说这种人最容易犯错了,别让他喝了。”“对对,禽兽,量力而行,适可而止。”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同时镇住了春才和余杰,春才放下瓶子对余杰道:“好吧,哥哥,高兴,啊——高兴就行,喝点其它怎么样?”
酒精仿佛妖精,此时的余杰行动早已不受大脑控制,听大伙都这么说,以为是他们小气,生气地吼道:“妈的不给面子怎么着?怕什么,喝!”说着就要去抢春才手里的瓶子,一阵噼里啪啦的交响乐,引得旁边几桌食客瞠目结舌。李美丽急中生智,趁余杰不注意捷手先登将酒全泼在了地上,然后举起空瓶子朝余杰晃了几下,说:“哥哥,你看,刚才全被你喝光了!你行啊你!呵呵。”
余杰已然不知道子丑寅卯,看几个女生都神采奕奕盯着自己,以为自己真的魅力无限,一拍胸膛道:“哈哈哈,知道我厉害了吧?禽兽,再提一瓶去!”
在座的都为之一震,曾德其抱住他往椅子上压,说:“是是,哥哥,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但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酿酒的工厂都让你喝光了,没酒了。你看,我们都只能喝茶了。”说罢曾德其假惺惺泯了一口。
“真的?那我是武松了?”
“对对对,你就是梁山好汉!”
“哈哈哈哈!你们跟着哥哥我混了!”说罢余杰端起茶杯连同茶叶一同往嘴里灌。食客们看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忘记了进餐哄堂大笑。余杰不明就里,呆楞几秒钟,随即竟也大笑不止。
其中有说:“这傻×!”
春才和李美丽所预定的OK厅位于一条偏僻的小巷道中,名字叫做“夜夜乐”。一看名字就知道这八成是一家生意比较不寻常的OK厅。果然,大伙到达那里时,老板一脸饥渴,责怪说:“哟呵,你们咋现在才来?我还以为黄了呢。刚才好几起人都来包场我都没敢答应。真是——快请进快请进。”老板把大伙引上二楼。灯光摇曳飘忽扑朔迷离,惹得人浮想联翩。
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台29寸的大彩电固定在一面墙的正中央,乍一看十有八九会被吓一跳,因为着实像一具棺材的头。另外三面都是沙发,共同捍卫着那29寸的棺材头。厅面中间是一个双层的玻璃茶几,似乎是用来供祭品的。仅此而已。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点歌假装有格调居然是电脑操控,但是老板连电脑型号都说不上来。
大伙利索地打开电视电脑准备一展雄风。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怪叫:
那一夜
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
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
我与你分手
那一夜
我伤害了你
••••••
听着那不堪入耳的陈词滥调,余杰的酒被惊醒大半,想如今的所谓流行歌对人的腐蚀何止是伤害啊。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哗众取宠,有些比如周杰伦的似乎是唱给动物听的,唧唧歪歪吐字不清反正别人是听不出来这厮究竟是在唱歌还是在念经,或者还什么来着;有些比如庞龙的倒像是在宣扬横流的物欲,动辄就要穿过什么丛林去看什么小溪水;有些比如胡杨林的仿佛还生活在旧社会,颓废得恨不能让听众推举她为一代名妓;有些比如张振宇的就像是受到过司马迁一般的酷刑,别人听着都会以为这家伙不是变性了就是变态了;等等等等。
恍惚中,电视屏幕已经跳出第一首歌的名字——《孤单北半球》。大伙都说写这歌的家伙肯定是被澳大利亚新西兰驱逐出境的叫花子。雷静柳眉倒竖,捍卫那歌的尊严以捍卫自己的尊严,因为那歌就是她点的。然后她换上另外一副面孔,说:“我第一个来,给大家献丑了。”
余杰万没想到当今这世道居然还有像雷静这般坦诚的女人。她说献丑果然是献丑,调子左得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那歌声和着配音能去吓鬼。末了大家都敬佩地鼓起了掌,赞雷静真是百里挑一、历史罕见的女中能人。雷静乐得又献了一首,多亏附近没有养马的人家,否则马都要被吓惊掉。余杰诚惶诚恐对她说:“别人唱歌是要钱,你唱是要命啊!”雷静不服气道:“哼!就会说人家,有本事你唱啊。”
大伙一下子狂躁不已,嚷嚷着要余杰献美。袁超林道:“我说,你就拿出军训时候的威风把这妹子征服了吧!哈哈哈哈。”余杰兴起,果真站起来靠近雷静,雷静脸色绯红,说:“你——你别乱来哈!”
大伙一阵讪笑,连倒水的女服务员也乐开了怀,余杰羞愤交加,说:“哈!你当你是谁啊?我乱来——我还怕你乱来呢!”
雷静哭笑不得一噘嘴,手扬了一下,跺着脚回到座位上。余杰咧开嘴,只觉得胳膊一阵生疼。
接下来便是曾德其点的《突然的自我》。余杰单单思考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就思考得一片颓废。老曾甚是搞笑——喜欢唱这首歌但是不会唱这首歌。仿佛闯进百慕大三角的飞机,开头他还能跟着旋律瞎哼哼几句,渐渐地就摸头不着尾了。吴昊看自己的同乡遇难,慈悲大发,及时救场,和老曾共同打造着他俩“突然的自我”。结果差强人意,不足以吓惊马。看来伍佰的歌确是要两个二百五共同演绎才能有点伍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