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物,余杰思绪又飘回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上天对世界的安排就是那么地巧妙和辨证。肇艳的表姐回家探亲,恰巧碰到了余杰。从辈分来讲,余杰应该叫她阿姨才对,于是他也出于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声。
“咦,你怎么还在家里?”肇表姐一脸迷惑,好像自己看见的是一个越狱的通缉犯。
“没,还有一星期才开学呢。”
“哦,我表妹今天走了,我也刚从她家回来。”
余杰一听,宛如流落荒岛的海难者看见远处的轮船,精神为之大振,想这不正是自己所期盼的吗?忍不住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肇表姐心怀叵测笑一下,说:“昆明啊,成人高中。六月份也要高考了,不过她这次可是被她爹气走的。”
“为什么?”
“哎,她这人!放假的时候她借给同学一百块钱,结果她自己连回家的车费都差点凑不够,回到家跟她父母一说,结果被骂个狗血淋头,哭得死去活来的,昨天她打电话给我说,我才赶到她家去呢。本来嘛,做好事也没什么坏处,可首先得保全自己嘛,泥菩萨救人,不是自取灭亡么?”
此时的余杰哪里听得进这么多,脑子早被善良啊高尚啊等等之类的美德能量灌得满满的,说:“那阿姨,你知道她具体地址吗?你看她——马上就要高考,我也给她打打气嘛。”
“喏,这是她写给我的地址。呵呵,我又不习惯写信,要来也没用。不过你究竟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初中就开始暗恋她我可是早有耳闻的哦!行,好好争取吧。”肇表姐揭穿余杰谎言,自豪得恨不能通知3•15为自己做个专题报告。余杰也不在乎,心潮澎湃得仿佛04年的印度洋海啸,感动得要跪下来,双倍感激着说:“谢谢谢谢了!”同时手也过早就患上帕金森氏症抖个不停。
“那我走了,家里小孩还等着呢。”
“嗯!”余杰狠狠地点着头,几乎要从脖子上断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也无非就是言情小说里用滥掉的情节——写信寄信,苦心等待,盼望着老天突降奇迹。
奇迹,奇迹在哪里?其实这世界根本就没有奇迹,不管是从前、现在和将来,一切早都是安排好了的,只是有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或者太掩人耳目你没料到而已,就好比马拉多纳在世界杯上进的手球,许多人觉得是奇迹,其实不过是规则中不允许手球,你从来没见过而已,他这一招早就是想好了的。
余杰惆怅地摇摇头,终于感到有了些困意。
严冬余孽未绝,天气乍暖还寒。吃过早饭,太阳终于露脸,人们已然练就蛇的生理功能,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懒洋洋晒太阳,寂寥的校园渐渐热闹起来。余杰到学校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些生活用品,刚返回到寝室门口,只听到里面有女生欢声笑语。其中一个说:“哈,余杰啊,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倒文雅忠厚,实际上他心可花了。据说他追一个南校区的,老曾,成没有?”
曾德其的声音:“成什么成,这小子愚蠢得很,自私自利,人家哪能看得上他!”
余杰在门外听着不禁怒火中烧,想你们说我什么也就算了,干吗要从背后嚼舌头,真想学着电影里破门而入,给他们一个一耳光,腿都抬起来,突然觉得这太失风范。正犹豫间,又听见一女生说:“但是我倒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那么有才华,你们不知道,魏青最器重他了。我觉得感情这事真的不是心花不心花就能说得清楚的,如果我和我男朋友不合适了我也会重新再找的。”
“哇,干脆你找余杰算了。”众人一片哗然。
余杰在门外听得入耳,心里激动不已,恨不得踹门进去给那女生一个吻,说:“亲爱的,你就是我的知己啊,那你赶快分了吧,我的心扉随时为你敞开!”
令余杰惊奇的是,那门仿佛知晓他心事,突然开了,曾德其和余杰各吓了一跳。“回来了?我正打算出去呢。”曾德其脸上的尴尬如风干了的墨浓得化不开,“呆会儿帮忙搬一下行李吧。”说完低下头向洗漱间快步而去。
“啊,余杰——回来了?”三女生异口同声,其尴尬三倍于曾德其,都赧笑不语。余杰只当没看见,说:“哦,你们吃饭没?搬行李吧?等老曾来嘛。”
“那谢谢你们了。”三女生再次异口同声,那音调甚是动情,具备了太极以柔克刚的功力,反倒把余杰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先前的恼怒全军覆没,“别那么客气嘛,老嘴老脸的。”
说完余杰整理起自己的书柜,三女生也忙着翻找各自的行李。帮女生搬东西其实跟搬家远不到哪里去,平时看起来没多少,一旦搬起来却能累个半死。余杰一想到援军只有曾德其,就心若冰霜,真想找个借口躲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