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鸣赶到了车站,正好有一辆中巴开出缓缓地开出站来,他向车内挥了挥手,意思是请求让他上车。这类中巴是可以随时上车和随时下车的那一种,驾驶员看到了他的手势就把车子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他跳上车子。车子开出几十米的时候,他再看一下车后,他看到了金士元和他少妻正眼巴巴地看着车子扬尘而去。
一晃又是一年多了,这是多么好的一对夫妻呀!然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不能再陷下去了,否则就不能自拔了。我怕她,这个温柔的女人,这个娇媚的女人,不过我,我不能再陷下去了。离开这里我还去哪儿呢?我还得找工作,找这样的工作,这是现成的,我熟悉的技术,我得重操旧业呀!
车子把他送到了一个新的城市,但他没有顿过两个小时,他又上了一辆车子,那车子把他送到了他的家乡狮山县城。他走过了一条大马路,又过了一条大马路,又穿过了几条小巷。他这才想起来——
怎么搞的,我又回来了,这个地方!怎么搞的,回到这里来干什么呢?我当初可不是准备来这个地方的呀!
他吃过中饭的时候,又到了车站,拦住了一辆中巴车,那是开往狮山镇的。他从车上下来已经是中午了,他走进了一家快餐厅吃了饭,在付钱的时候,感到已经只剩下几个硬币了。他绕过公园到了后面, 他看到了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各种职业和所需要的人数等情况。他走进去了。
朝东,屋子很深,没有亮电灯,所以显得有些阴暗。屋子靠后是一张长条形似是而非柜台形状的设置,台子内坐着两个中年妇女。为了使眼睛适应阴暗的光线,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是找活呢,还是找工人的?”柜台内的一个略微胖一些的那个中年妇女说。
柳诗鸣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提问,只是打量一下室内。屋里靠着两边的墙下摆放着长长的木椅,木椅上坐着几个愁容满面,衣衫简朴的中青年男女,见柳诗鸣进去了,一齐把目光投了过来,脸上也现出了一些儿活气。柳诗鸣看看墙上的黑板,上面用白粉笔写着一些招聘广告之类的东西。柳诗鸣从上看下来,看完一张,再看另一张。表格中赫然出现了一排字:
涂料技术工(工种栏内),2名(招工人数栏内),40岁以下熟练技术员
于是,柳诗鸣走到了台前,对里面的人说道:“老板,这……涂料技工,还要人么?”
中年妇女抬起头来将他打量了一下,说:“你会做涂料吗?是当师傅的,要会配料的。”
“是的,我会这一行。”柳诗鸣说。
“那好,你先填表吧,付了钱,再联系。”那妇女说道。
“这……这……”柳诗鸣说着话时伸手去摸索口袋里的几个硬币。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催促道:“填吧!”
“我没带钱!”柳诗鸣说,“我从外地刚过来,没带钱。”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这样做的。”
“多少呢?”柳诗鸣说道。
“二十元!”那妇女没有抬头,语气也没有先时委婉。
柳诗鸣走出来,到外面转了一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但他不想去借钱,又转回来,用商量的口吻说:“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先与那要人的老板联系一下,把事情讲明了,要是他肯付这笔钱的话,那就让他先付了,以后他可以扣我的工资的。再说,这也不过是二十元呀!”
“这个……这个……”
“这有什么不可呢?不过是二十元呀,要是他存心要人的话,那也不在乎这二十元的吧!”柳诗鸣说。
“不过,要是他不要你呢?”中年妇女说道。
“如果,没有成功也要付钱的话,那么我也会照样付钱的。”柳诗鸣用坚决的口气说道。
那妇女又向他打量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就开始拨电话了。
“是栾厂长吗?我是职业介绍所,我们已经为你联系上一个人了,不过你得先为他付二十元中介费,他没有带钱来。”
“没事,我这就过来。”话筒里传来对方的说话声。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走进一个三十四五岁年纪的中年男子。柳诗鸣把眼睛瞟过,心里涌上了一股厌恶之情,想道:“正是这个家伙在庭审中做了伪证,使我蒙受了这五年的牢狱之苦,使我与碧云分了手。想不到我今天在此相缝还要做他的属下了。这天下怎么会这样小呢,转来转去却又转到了这里来了。哪里不好去呢?”正欲不干,却又转念想道,“我现在容貌也改变了,姓名也换了,口音也改了,他再也看不出我就是原先的那个柳诗鸣了,不妨共事吧,也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柳诗鸣心里虽然愤恨,但不敢发作,忍住了。职介所的女老板对柳诗鸣说:“厂长老板来了,你们谈谈吧。”
柳诗鸣迎了上去,却没有说话,栾伦杰转过身来对着柳诗鸣笑了笑问道:“你做过涂料技术方面的活吗?”
柳诗鸣说:“是的,我是这一行的。”
栾伦杰说:“我们厂里需要一个技工,先试用一段时间,试用期的工资是二千元。”
“试用期多长呢?”
“三个月或者半年。”
“那,”柳诗鸣想了一下,反正必须得找个工作,说道:“好吧。”
于是,栾伦杰付了职介费,用自己的车子把他带回到了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