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山县城与石滩镇还有四十里路程,栾伦杰与潘志南沈志定抵达县城时已是晚上十时了。因为黄静雅有心要与三位兄弟聚一聚,栾伦杰就答应再勾留一日明天回石滩了。
他们在狮山大酒店包下了一个套房,由黄静雅叫了几个她的小姐妹过来,大家先是到海鲜夜宵城吃了夜宵,然后就到酒店的KTV包箱里唱唱歌。栾伦杰因多喝了几杯,便酩酊大醉被静雅搂抱着上了床,也没掉脱掉衣裤,只将鞋脱了,拉过一角被子盖着上身,到了午夜时分,静雅因自己有事,叫在玩牌的沈志定照看一下,就先走了。
打牌结束便大家走散,只留下栾伦杰。到了后半夜,栾伦杰忽然醒了过来,见没人,就乱叫乱骂了一通,想道:“我独个儿回去了,你们这些瘟生,以后别来找我好了!”忽然感到孤独,就想回家,从楼上下来到了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石滩家里。他开门进去,屋里弥漫着鲜花的香气,拉亮电灯一看,却没有了老婆,只有女儿蓓蓓正睡得香。
他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谛听着动静,想了想,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从楼梯上下来,他想到妻子或许会睡在楼下的客厅里,但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客厅里没有人,他又上来在阳台上走来走去,忽然登上楼顶,当然是没有人。天空灰蒙蒙的,四下一片寂静,连一点风声也没有。他又蹑手蹑脚地下来,将背靠着阳台栏杆的扶手,面对着柳诗鸣的卧室。窗户的帘布遮得很严密。
这样过了约莫十几分钟,突然屋里似有女人呓语的声音。他忽然想道:“难道柳复生那家伙将我老婆……”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荒唐,转念想道:“这个老柳师傅平时行为检点,不要说连偷鸡摸狗的事儿不会做,就是将姑娘给了他,那颗心儿也是纹丝儿不动的,怎么会有可能将我老婆藏在里面呢?再说碧云也不是那种人。”这么想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点燃一支烟沉思默想着,忽然又听到屋里响起了女人的呓语声,他便又静下心来凑着门缝儿细听了一会,屋里又响起了呢哝之声,听得真切,只是难以确定是不是碧云,正欲敲门,又想:“这是他人隐私不好随便干涉的。要是碧云不在屋里,伤了他的和气也不是好事,现在是全靠他赚钱的呀。”就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抽着。这时,他的酒也醒了,睡意也消了,头脑是玻璃水晶一般的清醒。他便回到房里,一看床上是睡过的样子,再看衣服,那件常常挂在衣架上的紫毛大衣,也不见了,想必是穿上大衣有什么急事去了。便又走了出来,还是再看着那柳复生的窗口。他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了那窗口上方有巴掌大的一块窗帘没有遮严,只要爬到了窗台上往里看了一下,事情也就清楚不过了。他这样想着就回自己的房里取了一条凳子,踩着凳子登上了窗台,侧过头斜眼往里一瞧,因房里黑,看不清楚,但他倒是看真切了在窗台边上,写字台左边的衣架子上,正挂着他妻子的那条紫毛大衣。顿时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
心里大骂道:“柳复生你这混帐东西,看我妻子有几分姿色,便动起坏脑筋来了。我叫你死得惨,今天先吃我教训一顿。”骂了柳诗鸣,又在心里大骂碧云:“你这个淫妇,连打工的叫化子下贱人也要,看我后半生没有好日子给你过,天天折磨你像狗猪一样的过日子。”栾伦杰本是个粗人,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克制忍耐之心,一边骂着,便一脚蹿进门去,这静夜里正似天崩下来的一般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