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时三十五分三十七秒,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了,在静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柳诗鸣与碧云同时从酣睡中醒了过来,柳诗鸣伸手抓起了话筒。
“喂!”柳诗鸣喊道。
“……呜!……呜呜!……”从电话的那一边传来蓓蓓的哭泣声。
“蓓蓓!”柳诗鸣对着话筒大声呼唤着,却把头扭过来看着碧云。
碧云霍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把毛毯翻到了地板上,绊了一脚把整个身子扑向了丈夫。柳诗鸣把话筒交给了碧云。
“蓓蓓!蓓蓓!蓓蓓!你在哪里?”碧云急切地喊,“蓓蓓,我是妈妈呀!”
“……呜!……呜呜!……呜!……”电话里依然是蓓蓓的呜呜哭泣声。
“别哭,宝贝!你在哪里?”碧云焦急地问。
对方仍然是哭泣。
“我是管场的,”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一个带有宁波口音的中年男子,“你孩子在我这里。这样吧,你讨一辆车子过来,就是丹东路与松兰路交界之处。那里有一座正在建造的大房子,就是华象大厦建筑工地东边的那个小店,我门开着,灯亮着,你马上就过来好了,我等着。”
“去吧!我们快去接蓓蓓!快!!”碧云说。
两口子从后楼梯直跑到了大街上。这时恰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柳诗鸣挥了一下手,车子嘎的一声停在了他的面前。两人迅速地上了车子。
“快!快”柳诗鸣对司机喊道,“华象大厦工地!就在松兰路与丹东路交叉口上。”
就在此辆车子离开的同时,女福商场的窗户上闪耀着火光,火光迅速扩大……
出租轿车到了华翔商厦工地停下。工地东侧一座低矮的小棚屋里射出昏黄的灯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站在门口,显然他是在等待着那辆车子。柳诗鸣与碧云下了车子径直往老人走去。
“大叔!我们是来看孩子的。”柳诗鸣说。
“屋里呢!”老人说道,“刚洗过澡,也吃过一点东西了。”
正说着,蓓蓓叫了声“妈妈!哇……”哭泣着向碧云扑了过来。碧云将女儿抱在怀里,把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禁不住也流下眼泪来了。
柳诗鸣正不知如何感谢这个身材高大,一脸胡茬,心地善良的老人的时候,那店主人开始说话了。老人细细地端详着柳诗鸣的脸,惊讶地说:“啊!怎么,你是复生呀!你…你…你……”他说着话的时兴奋地,胡子也在发抖了。
柳诗鸣讶异地抬起头来,打量着店主人,可是灯光太阴暗了,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一个老头子,乱蓬蓬的胡子,脸却消瘦,眼窝也陷了进去,嗓子也嘶哑着。
柳诗鸣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他就是金士元,结巴着说道:“啊!……啊呀!你,……金兄呀!”
金士元伸过了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着了柳诗鸣的双手。
“金大哥呀,你……”柳诗鸣惊异万分,双手颤抖,喉咙里像梗着什么东西,话也说不出来了。
“真想不到呀!”那店主人不紧不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会在这儿见面。”
“没想到吧,柳老弟……” 金士元说。
金士元也把丢了钱包和电话号码,找不到柳诗鸣一事也说了一遍。两个患难兄弟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起。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火警的警笛声,出租车司机进来说:“那边火灾了,好大的火呀!”
碧云怕孩子吓着脱下外衣盖住蓓蓓的头,柳诗鸣与金士元也出门来看,只见市中心那边有一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柳诗鸣心底里想道:“看这位置,似是‘女福’呀!”于是急回头对金士元说,“金兄,改日再来看你,我们得回去了。”
碧云心里也有不祥的想法,也没有说出,只回头对金士元说了声谢谢,便急忙弯身进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