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在“七加七”喝了点粥,就和东东去了阿波罗,时间尚早,本来可以赶得上缤纷前柜的自助餐,只是,不想让心沉重,所以就选择了没有自助餐服务的地方。
十一个月以前的那个生日Party,是和风的爱情起点,正是在这一天的夜晚,他吻了我,单纯的我,认为这就是爱。直到后来,经历过了才明白,情非情,爱非爱。
有时候,经历也是一种财富,能让你迷糊的眼睛变得雪亮。阿波罗,熟悉的名字和环境,在建议东东过来之前,只有同事的投影,无关爱情。
我有一段爱情,在这样的场所浮出,是不是会有一段爱情在灯红歌起中走向毁灭?挽着东东的手出了电梯,听到了服务员脆生生的“欢迎光临”。
订包厢的客人不少,吧台有些忙不过来。看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我伸长脖子想研究一下他们怪异的妆扮,脑子里不断蹦出些词来:吊死鬼、长毛鬼、浪荡鬼……浓妆不是不可以,明明那么厚的唇还涂深颜色的口红!大男人披头散发成什么?左拥右抱,嘴里是不是还要含一个?袒胸露乳不够美,一丝不挂更好……实在看不下去,也许我心老,赶不上新潮了,如此的新潮,我倒是宁守旧。娱乐,本是褒义,应该进化成中性词了,称得上是文明中的文明,难怪人们总是把KTV与堕落联系在一起。在这儿,人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卸下白天的伪装,或者说可以对不满的现实生活倒戈相向,光怪陆离的轻装和无装听不见灵魂的申诉。
隐隐感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想站出来,却同拥挤的人群随波逐流,用力把包从夹缝里抽过,打开拉链掏出手机,见一条承承的信息:灵儿,我在陪个重要的客人,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一定要原谅我!
从那张照片,我相信承承就在常州,是什么客人让他背弃了自己的承诺?他的意思是他要一直陪着那个客人,以后我们都不用见了吗?去了一趟上海,什么都不一样了,他还是他吗?
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我差点跟东东说不要订包厢,动了动嘴还是没出声,他离我那么近,只是我像在雾里看花。
没有回信息,摊开掌心抹了抹眼睛,我不能让泪掉下来,他骗我,他也骗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王承义,你们男人都一样,说什么不求我爱你,只求我记得你,都是哄人的鬼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灵儿,我们去A区108包厢。
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头而已。
东东拉着我的手走去,我却很迷茫,好像没有方向,我们逗留的时间很长,在包厢足足五个小时,我像是瘫软似的,唱了几首就躺在沙发上了。东东仿佛比我还爱唱,一首又一首,却是五音不全,常常不跟节拍,他都唱完了,音乐还在继续,笑得我肚子好痛!那个什么《护花使者》和《灵儿灵儿我爱你》倒还算过关,其它真的是耳朵受罪。
唱了两个小时后,他也累了,就开了原唱,把音量调得恰到好处,他俯身认真地打量起我来,正想跟他说话,这家伙突然在我脸颊上一个深吻,然后轻柔地把我的头从沙发抬起移到他的大腿上。
他看出了我惊愕的表情,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
东东,陪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在他面前,我天真地像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走得时候我叫你。
我放心地睡了,梦见东东和承承打架,打得两败俱伤,地上好多好多的血……
灵儿……灵儿……听见有人叫我,好像是东东,可是他不是在打架吗?我拼命地喊不要打了,他们一个都不理我,我好无助,嗓子都喊哑了。
这是在哪儿?为什么有那么奇怪的灯光,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电视?
你醒啦,看你一头的汗,听你一直在喊,做梦了吧?
我反复观望着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自己是在阿波罗的包厢,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他们俩又是怎么打起来的,我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东东,抱紧我,抱紧我!
这一次是我自己投入他怀里的,也许他还记得那句不碰我的话,僵着身子没动。
在他怀里钻了会,听服务员敲门,我赶紧脱离了他,兀自整理着头发。
先生,时间快到了,还要续费吗?
现在几点了?东东抬头问道。
快十二点了。服务员看了看表。
啊?都这么晚了?东东,我们回吧!
不用续了,谢谢!他对服务员说,又转过头向我:灵儿,我们走!
他的手搭在我肩膀,就这么朝出口而去,前面有一堆人在等电梯,原来这个都市竟有这么多夜猫子!
正要进电梯的时候,听到一阵尖锐的高跟鞋的声音,扭头一看,那一幕我怎么愿意相信: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拉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正有说有笑地走向我,而这个男人不正是我包里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我忙着进了电梯,可是他也跟着来了,冲我微微点点头,神情有些尴尬:想不到在这里遇见,这位是……
他看着东东摊了摊手,笑得有些冷。
哦,这位是我男朋友。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展开:胡总,怎么是你?
小王,你也来啦!东东不自然地笑笑,脸突然红透了:一会怎么回去?不如我送你吧?
王昨非怎么在这儿?他和东东怎么认识?看他对他恭敬有加,难道东东是他的老板?可是胡总为什么对区区小王这么客气?
不用了,我哥哥有车。王昨非说的哥哥是谁?是承承吗?
阿非,你们都认识?承承显然是想不明白了。
是的,这位胡总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老板。王昨非说着看向我:灵儿小姐,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这下东东傻眼了:怎么?你们也见过了?
王昨非嘿嘿一笑:别误会,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说来也巧,我的叔父是她的客户。
承义,我们是不是玩得太晚了?伯父伯母不会不高兴吧?边上的美女开口了,她穿得很时髦,比承承矮不了多少,身材又好,佳人作伴,多么逍遥,怎么还会想起我这个故人?
未来嫂子放一百个心,叔叔和婶婶都很喜欢你,不会有意见的!承承没有说话,有人代为回答了,王昨非这个人我也真是看不透,以前总觉得他闷闷得不爱多话,这下活跃了,是不是姓王的都是阴晴不定?
未来嫂子?叔叔婶婶?承承竟是王总的儿子,怪不得觉得熟悉。
承义,人家在跟你说话呢?美女红着脸娇娇地:听见没有呀?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赵光权口中的恒顺公司辛总的千金,果然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儒雅,阿非说得对。承承想看我又不想看我的样子,到了一楼,索性从我身边擦了过去,没有说一句再见。
夜,像一个黑色的巨幕,摭掉了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