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老师拿着红笔和她的卷子走向她,高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停下。
“什么?”苏颜沫奇怪地问,心里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数学老师的脸色很差,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怒气,“如果你不会,就是不会。为什么要作弊?我告诉你,现在就去教导处等我和教导主任给你家长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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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教导处门口的时候,苏颜沫才有一些些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更多的却是努力埋藏的恐慌和少许的疑惑。她的手轻微地颤抖着,扶在门上,却迟迟不敢推开,只是不知道这种拖延,究竟有什么作用。
“其实我没必要害怕,”她告诉自己,“所谓的家里,根本没人。”
就算从早打电话到半夜,就算把学校的电话用坏,公寓里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来接电话的,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住在这座半陌生的城市,过着一种简单且舒适的单人生活。电话旁边只会搁着一瓶矿泉水,冰箱里塞的是全麦面包和罐装拉丁鱼,电脑左边会摆上一袋没嗑完的瓜子……这种生活是混乱却节奏性的,把寂寞糅合在无边无尽的反复之中。
她依旧站在那里,头脑里的已经略过无数话题和想法,却没有叩门,总在等待里面的老师猛地出其意料地拉开门,然后铁青着脸把她“请”进去坐……
学校的隔音效果一向不是很好,里面的教导主任或许是在和谁打电话,又或许面前站了哪个人,总之,主任如同碎玻璃那样难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
“你好你好你好。”她说。
然后听不清楚了,几秒以后,又听见教导主任的声音响起,“随时都可以,随时都可以。”
顺便再赔上廉价的笑容,苏颜沫只听那“呵呵哈哈”的干笑声就知道。
“好的好的,那就A班,好好,明天是吧?可以可以,没问题的。再见再见哈。”
通话结束,苏颜沫在教导主任的一通废话之中只得到一条信息:某年级的A班,明天要来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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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好。”她敲开门。
“你好,你是……”
年过半百依旧衣着“妖娆”的教导主任点点头示意,却压根不知道她是谁。苏颜沫轻轻在心底嗤笑,这种被训的方式,幽默到境界了。
“呃,我是,上课,作弊的那个。”她怎么都觉得这样说自己有点怪,好象就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尽管……这是事实。
“喔,是你。”主任连忙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坐正,似乎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变得似有似无,亲切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苏颜沫压根不想听教导主任说话,她想知道的,只是老师怎么发觉她作弊的。偶尔点点头,目光带着愧疚和“我知道错了”的信息,最后低着头看球鞋,发丝遮挡了嘴角无法挡住的微笑。
“你家的电话怎么没人接?”教导主任相当失败地放下电话。
“我父母不在。”
“那算你幸运,明天到学校时交上5000字的检讨,以及全校广播批评。你可以走了。”
全校广播批评……苏颜沫的心里泛着零星的难过。
那意味着走在路上,被别人在背后轻声议论嗤笑,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来理她,意味着从内心更加的孤独和无助。她是坏孩子了么?该人见人避的那类型,该走在街上插着音量调到最大的MP3,手腕上瓷环叮叮当当响的……
如果我们明白的再少一些,如果我们再看不透一些,是不是,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就会坚强一些。真的是不想懂得,无奈已经懂得,无路可逃。苏颜沫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孩子坏孩子,她告诉自己,我已无所谓。
下面一节课大概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吧。
所以,那就,逃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