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交谈不欢而散,我和明珠下了楼来,心中正在思忖以后如何应付韦胜利时,不觉已出了百合酒吧。
明珠拉着我的手,自怨自艾说:“阿枫,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你来,害得你和韦胜利翻了脸。”
我安慰她:“没什么,跟他这种人,翻脸是早晚的事,你也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
看看天色已晚:“回律师楼吧,找人的事急不得的。”这几天并没听到白眼狼传来消息,估计也是一无所获吧!
西贡素有不夜城的美称,夜晚的路上灯光闪烁,到处喧闹一片,尤其是那些年轻人,骑着电单车往返呼啸,乐此不彼。
整条长街,不会比白天安静。每到夜晚,也成了野妓出没的地方,明目张胆,私下交易,成其好事,在这里屡见不鲜。
车子在长街上慢慢前行,夜空中传过一阵啸声,一朵朵烟花接踵绽放。
身在异国,却能见到如此美景,明珠高兴得连声高叫:“好漂亮的烟花!阿枫你还记得每年中秋的烟花吗?那可是最好看的烟花喔!”
十多年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从贫困的山村中走出,到繁华的都市寻梦,就在那一年的中秋夜,烟花绽放得何等鲜艳,可是,独身异乡的我,却遭受十几个古惑仔的毒打,所幸我命不该绝,是司徒千鹤救了我,并教会了我一切。
回首十余载,往事就如烟花般绽放之后,无迹可寻。
如今,司徒帮主已死,司徒小姐,你在哪里?
正当我陷入回忆中,突然听到明珠惊叫:“阿枫,小心!”
我回过神来,但见前面一条人影闪过,不由大吃一惊,连忙紧急刹车,但前面那个人已倒在地上了。
糟糕,撞到人了!
推门下车,走了过去。倒在地上那个人背向着车,轻轻呻吟,车灯照射下,看他头发灰白,年纪显然不小。
我上前扶起了他,翻转过身。这人睁开双眼,看了我一下,如见鬼魅般,满脸恐惧,起身便跑。
多熟悉的脸孔,多熟悉的背影!他是……
我蓦然想起一个人来。是他!不错,真的是他!
我高声叫道:“魏叔!”
那人一拐一拐的脚停了一下,头也不回,朝阴暗的一条小巷走去。
“魏青魏长老,我是天马啊!”我疾奔上前,几个箭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人正是当年杀手帮的长老,九头鳄鱼杨岳的师父魏青!
他喘息不止道:“天马神枪,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我,我还没死!”我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想不到阔别两年多,劫后重生,我还能在异国见到故人。
魏青苍白无神的双眼久久注视着我,哽咽声声道:“天马,天马,我魏青对不起你啊!”
我扶着他在街旁一只石凳上坐下。“魏叔,你的脚?”
“唉,还不是杨岳那畜生做的好事!”魏青叹了口气,恨恨地说。
我问道:“魏叔,那一次,我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青长叹道:“那一天,真的惨不忍睹啊……”
从魏青的口中说出,我才知道,原来杨岳早和辟邪帮有勾结了,为了争夺地盘,独揽生意,不惜买通司徒千鹤身边亲信,向帮主下毒,为方便行事,所以设计将我引开。
可惜司徒帮主疏于防范,被杨岳活活毒死。
杨岳早便唾涎司徒萼的美色,杀了司徒帮主之后,又将司徒萼迷晕,施以强暴,恰巧被魏青撞见,打了两巴掌。杨岳恼羞成怒,暗中叫人把魏青的一只腿打断,还是顾念师徒之情,只将他扔到了野外,魏青才得以保全性命。
当魏青醒来以后,回到杀手帮,却发觉那里已成废墟,没烧焦了的尸体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忠于司徒帮主的都被赶尽杀绝,尸体狼藉,惨不忍睹。
我问道:“魏叔,这件事,警方难道没有介入吗?”
“我走开不久,就有一队警察赶到,但总部已成废墟,找不到一点线索,最后断定为江湖仇杀,不了了之。对了天马,我偷听到他们说你已经死了,你又是怎样活过来的?”
我将那天如何杀了张俊山,如何被老头子暗算,又如何中途又被杨岳截住,跌下壕沟,又被人救起的事说了,只是我将后来成为警会警官的事略过,只说是被“一个女孩救起”。
听我说着往事,明珠就如听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听到精彩的地方,不免目眼口呆,乍舌不已。
魏青却是充满赞许地看着明珠,显然是把她当成救我的那个女孩了。
当我说到后来杨岳死在我的枪下时,魏青拍手称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魏叔,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两年你又是怎么过的?”看他穷泊潦倒,衣衫破旧的样子,生活一定不好过。
魏青说道:“那次我被打断了腿后,找了个地方躺了起来,养了两个月的伤,这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杨岳肯饶我不死,辟邪帮却未必肯放过我,那些不愿归纳进辟邪帮的杀手帮兄弟,有的被暗杀,有的逃得不知所踪。走投无路之下,我在一位黑道朋友的暗中帮助下,打听到司徒小姐的下落,所以千方百计偷渡到越南来了。”
“唉……这十几年来打打杀杀惯了,年轻时学的一点本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我现在落得个人老腿残,不能打了。这两年来,守门、当清洁工、捡垃圾,什么活都干过了,没一处地方敢住久的,为的就是怕辟邪帮追杀。”
听他谈及司徒萼,我心中一动:“魏叔,你你知道司徒小姐在哪里吗?”
“这两年来,我从没断过寻找司徒小姐的念头,可是我一个老头子,居无定所,行走不便,又要处处提防辟邪帮暗算,而且在这里言语不通,人海茫茫,找了两年,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啊!”
明珠插口道:“魏叔,你现在住在哪里?不如搬过去和阿枫一起好了。阿枫,可以吧?”
这孟姐,倒考虑得真周到。
魏青看着我,见我点头答应,当下便不加推辞。
我和明珠将魏青扶上车。故人相见,欢喜之余,虽不免心中还牵挂着司徒小姐的安危,找到魏青,也算了了却一桩心事了。
这时候,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
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喂,是林律师吗?我是白眼狼。”
白眼狼!莫非他有司徒小姐的消息了?
“别急,慢慢说。”
“林律师,我现在在第二番,你快过来,快点!”
“是不是知道司徒萼小姐的下落了。”我一阵激动心喜。
“是的,很象,她就在……”话未说完,忽听到白眼狼“啊”的一声惊叫,电话就此中断了。
我暗叫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