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天空晴朗。老杜得知烟鬼的事可能是从小丽口中探知的;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杜知道了,我也就只能确定的不再隐瞒了。欺骗一千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一万次也不及你向一个朋友撒一次谎来的痛苦和难过;那中搁在心里的难受真够折磨人的。不等老杜责备,尽管我知道老杜不善于责备之道,我就竹筒倒豆的将所有事全都告诉了老杜。
大后天,烟鬼的案子就要在天心区法院公开审理,到时看怎么判了,我幽幽的说着,我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学校已经在校报上申明不再对烟鬼负责,并且不再承认烟鬼是N大的学生。我对老杜说着,满肚子的气愤。
这还用说吗?学校尚来对这样的事是多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可惜我们不能帮他什么忙。老杜心里很是愧疚。
开庭的那天,老杜从深圳风尘仆仆的赶到长沙。我请了假同老杜赶到天心区中级法院。在那里我们看见了烟鬼的可怜的父母。
在庄严的法院门口,我和老杜相对无语;对于近在咫尺的烟鬼的悲痛欲决的父母,我们更是愧疚;只是看着,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两位老人。
终于警车缓缓而至。从一辆牢笼一样的车里走下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陌生却是因为变化太大了。我在前几日的校报上看到一篇报导有关烟鬼的通讯录。其中说烟鬼在事发后逃亡的两天里头发像打了霜一般白了一半;我原不信,以为是夸张的手法,不过图个宣传和吸引读者眼球的作用罢了,就像六月飞雪一类的事。现在却不得不信了。烟鬼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员夹着,带着手铐的手越发显得细小而仓白;低着脑袋,斑白的头发将一张帅气的脸隐盖,有一种无脸见人的感觉,人群开始涌动起来,拥挤着向烟鬼靠近,似乎都想记住这张罪恶和可怜的脸;我和老杜想靠近了看一下烟鬼,终于被挤在人墙之外,一些个报纸和媒体的记者们趋火打劫的围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问着话;冠兄堂煌的有之,该薄刀毒的有之,公而允之的有知;总之在这样一个信息发达而又超强夸张的时代;鸡毛蒜皮的事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之引而伸之为关系国家或民族命运的重大纪事;而真正意义的人命关天的案子也可说得鸿毛一样轻,芝麻粒一般大;关键是谁是范事者;更重要的是领导的态度。正所谓“人定胜天”,人才是世界万物的主宰吗!
再观那领导,只见他整了整衬衣领带,然后理了外套;然后再摆出一张在电视里经常见的义正严词的模样,背台词一样的声情并茂的讲开了。这边闪光灯不知疲劳的狂闪着,领导的脸愈发笑得灿烂。
而人群之外烟鬼的父母被远远的丢在一旁,父亲满脸的皱纹里藏着无尽的期望破灭后的麻木的痛;母亲满脸泪水的哽咽着要扑向自己的儿子,却被父亲死抱着。烟鬼终于消失在法院的门口,如同被吞吃了一样。母亲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一些个陌生的大娘们围过来,用一种可怜的眼神和同情的话语劝说着这一对受着煎熬的夫妇。
接着烟鬼的父母被请了进去,我和老杜心情复杂地在外头等着,如热锅里的蚂蚁。
终于,散庭了,一干人等鱼贯而出我和老杜探得了结果,远远的看到烟鬼被低着头被押了出来,然后回了学校。烟鬼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即日起实行监狱。
接着我和兰儿送走了老杜,小丽一直未再出现,就是兰儿也慢慢的与小丽蔬远了,我曾经问过兰儿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问了。
人生如梦,青春易逝,眨眼之间,生就成了死,这世界永恒的东西太少了;除了死我再也想不出永恒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