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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给了我海固的地址,并帮我买了车票,他说和海固联系过了,他会在家等我。
“不过没对他说让他等的人是你,想给他一个惊喜。”墨镜冲我挤了挤眼睛。
正是春季,火车道的两旁麦田是一片片新绿,我的心情也如同那个春天,象有一只云雀在飞。
我到了海固的家,已经是晚上。那是一座有些破旧的矮楼,和许多别的楼一起被围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楼道里的灯光很暗,可是我还是设法找到了海固的门牌。门是绿色的,门上有些油腻的黑斑。
我伸手去敲那门,心里紧张得如有面石鼓“咚咚”在敲。这么多年没见了,海固变了吗?他还会喜欢我吗?他还愿意见我吗?
这两天来,我的心一直处于一种激动和亢奋之中,脑海里来回翻腾的总是我和海固旧日在校园的画面。竟没有认真想过,现实中,我和海固再次的见面,可能也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形。现在,当我站在了他的门外,伸手去叩响了那门的时候,心里却一下子害怕起来。
我忽然很后悔自己就这样鲁莽地跑来。我害怕门开的时候,走出来的海固会用一种吃惊却客气的眼光看着我。这个念头一露头,便几乎夺走了我再次伸手去敲门的勇气。我很想转身溜走,就象我从来没来过一样。
正在这时,我面前的门“吱”地开了。海固的面庞梦一样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多么熟悉的身影。
“海固。”我几乎不能语,痴痴地凝望着这棵伫立在我眼前的大树。这么多年来,这个亲切的身影不知多少次地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每次都被我强硬地,冷冷地推出了自己的心房。因为,我不想回忆,回忆让我伤心。我认定他已经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而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个多余。
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那样的真实。就象从前一样,他的身影一但在我身边出现,那温暖的光环便会一下将我整个人罩住,让我再也舍不得出来。
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海固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有些看不清,就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我,半天没出一声。
我越过他的身旁,走进房门,把箱子放在地上,他在我的身后也关上了门。
“海固。”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是那样想他,心里那么爱他。我觉得自己心中又酸又疼。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么久,孤独了那么久,寻找了那久,现在拖着疲乏的双腿,终于回到了家中。
心中泛起一阵阵酸痛,一阵阵委屈,我伏在海固宽阔的肩膀上,眼泪扑漱漱地掉了下来。几年的间隔在我们之间轻易地消失了,时间好象一下从那些和他一起在校园中漫步的夜晚,衔接到了今天。
“琳琳。是你吗?怎么会是你?”海固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似地站在那里发愣,手臂轻轻环在我的腰间,话说得有些象在做梦。
半晌,他扳过我的肩头,把我拉开,久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然后轻声地说:“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真的是你吗?琳琳?”
我含着眼泪,使劲点点头。他又盯着我看了一阵,然后如梦方醒似地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宽厚的臂膀紧紧地箍着我的身体,滚热的唇一次又一次烙在我的面颊和脖颈。
“怎么可能呢?我的琳琳,我怎么好象是在做梦,我昨天晚上还梦见你了,醒来后也一直在想你,你怎么真的就会跑到这里来了?”他摸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的脸、我的眼睛。他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搂紧,象是怕我在空气中突然蒸发了一般。我们就这样站在屋子的中央,亲吻着,拥抱着,证实着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
“你,你怎么以前会告诉我你有女朋友?你怎么会骗我?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直都不去找我?”我满腹委屈地哭,真的在用拳头捶打他那又宽又厚的胸膛。
海固攥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坐到他的床边。这是一间很小的居室,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却非常整齐。我坐在海固身边抽抽噎噎,边哭边告诉他那些墨镜给我讲的关于他和我之间的故事。
“怎么都过了这么多年,老毛病还没改,见了我就哭。”海固走到屋子一角,在一个盛了水的盆子中拧了块湿毛巾,笑着帮我擦脸,边说:“这个墨镜,怪不得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嘱咐我,今天千万要在家等着,说给我算了,会有贵人驾到,好运要当头了。我还说他神经病,大老远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
我也被逗得扑哧笑了,说:“还说我没改,这不谁都没改。”
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依着海固。噘着嘴责怪他:“那时还不都是你不好,和我瞎说什么你有了女朋友。”
“咳,为了这我一直都在责怪自己,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那样做?那时只是为你着急,我想帮你,可越和你接近你越躲得远。”
海固知道,那时的我需要有一个象他这样的人,走在我身旁,帮助我,走进我的内心。为了使我放下戒心,为了使他接近我时显得更自然,也为了排除他对我的那份爱给我们俩的关系所带来的干扰,他对我撒了谎。
“我那时也是太糊涂了。见你成绩退步那么大,又没心思念书,就非常着急的。想出了这样一个蠢主意。等后来你真的就把我当成好朋友,当成哥哥了,你不知道我心里面有多失落----------,更何况你最后还对我说你一直爱着冷君。”一提起我对冷君的爱,海固的神情还是变得有些暗淡。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会感到伤心,我看了觉得很是心痛。
“对不起,海固。”我声音有些哽咽地对他说。
我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嘴不住地去亲吻他的脸。我这时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他来。和上学的时候相比,他真的变老了,眼角已有了许多细碎的鱼尾纹。
我凑过去,去亲那些皱纹,心中不免隐隐作痛,我知道这些岁月加在他脸上的痕迹,其中的一些是为我而添的。
海固温和地笑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继续着他的回忆:“少蔚、墨镜他们明里暗里都提起过你可能有意于冷君,对他们的话,我将信将疑。不过我自己也有感觉,有一阵我还挺伤心的。想,算了,不理你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不过再后来,我又想通了,不管你对我怎样,只要我爱你,我就要好好地对待你。
你还说我这些年不去找你,你想想自己有没有给过我机会。我本来想那段时间过去后找你解释个清楚,可你自实习以后就不理我们了。我毕业回北京时,想借同学聚会的机会见见你,你也没来。别的同学都说你新交了男朋友,就把我们给忘了。“
海固说得没错,我一直拒绝着和他见面深谈。那时,我心房紧闭,生怕从前的感情又钻进来,令我再次的伤心。
“海固,”我伏在他的肩上,喃喃地对他说:“那时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即使对冷君,我也从来没好好爱过,他心里的那些苦,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离开你们后,我的心里就越来越空。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放不开冷君,可现在才明白,大学里的那些年,真正陪我走过来的,时时刻刻陪在我身旁的其实是你-------。”
海固不等我把话说完,猛地紧紧将我抱住。“爱你,琳琳!”他的面颊滚烫,一阵热吻从他的唇边雨点儿般飘来。
“爱你!我一直盼望着能有一天就象现在这样,紧紧地抱着你,然后告诉你我有多爱你!然后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停下来,伏下头,捧起我的脸,细细地盯着我,似要把我的容颜一丝不拉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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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两颗燃烧跳动着的心。一个温柔而润滑的开启,我闭上眼睛。柔软的舌沾了甜甜的爱意滑入了期待已久的口中。
翻卷,吸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