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落地声,物体应声断裂。
那东西,她认得,是一楼餐厅里的餐椅。
每次清理打扫的时候,阿缇丝总是小心翼翼。因为这皇爵坻里每一样随随便便的小东西,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赔得起的,哪怕是这最不起眼的餐椅。
也是用很昂贵的木材,加上专业级别精美的雕艺,配上其他不菲的加工成本,制作而成像艺术品一样的餐椅。
阿缇丝提过,普通人家里几十年的口粮,也赔不起它一只小小的角。
来不及感叹,又听一声巨响,再一声,接二连三,从里面传来。
不用多问,光是听这声音,明夏就能想像到里面的情形了。
一定又是某个任性的家伙……在里头肆意撒气,摔东西,搞破坏了。真是……幼稚到家了。
“阿缇丝,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我……没关系,罗德殿下。”
违背皇族大公意愿的话,阿缇丝说得极没底气,低着头不敢抬起,很忐忑,但身体仍然挡着门,半点也没让开的意思。
“阿缇丝,我真的很累,想要休息,而且我还有伤……”
看了眼明夏额角的伤,阿缇丝有那么一丝犹豫,可一想到里头的场面,立刻坚定地摇头拒绝。
“阿缇丝,我们明天都要上课。你是打算和我,就这样在外头耗一个晚上么?”
“我……我……不是的……是……”
面对这样的质问,阿缇丝显然没做好准备,慌慌张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声响特别大,就砸在了阿缇丝身后那扇大门上。
直到,门的震动止住了,明夏才深深叹了口气。
“回去吧,就当……没看见,明天早点来收拾,就这样吧。”
明夏话里的倦意,一脸的倦容,阿缇丝好几次,欲言又止。
当作没看见?!怎么可能?!!
里面那种场面,那么混乱失控的场面,已经持续好久了,也没见停歇。而且狂殿下也就算了,可是……那个人,那位殿下,谁能想到……可怕起来的程度,竟然丝毫不亚于狂殿下……那样红了眼的两个人在里头,实在太危险了。
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多的担心,也只能……很无奈,让开了。
门一开,还没能适应满屋的黑暗,就听“轰”的一声,坍塌巨响。
愣了几秒,明夏立刻反应过来,这定是……大厅那个装裱用的大型置物架遭殃了。
先不说材质了,就是那里面放置的物品,可都是来自世界各国赠送的,极具价值与历史意义,独一无二的艺术珍藏品。被这么来一下,肯定……全都粉身碎骨了。
再度叹了口气,实在没勇气去看那会是怎样狼藉的场面,干脆收回手,不开灯。
黑暗中,小心翼翼垮过那些乱七八糟的障碍物,轻车熟路,沿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大厅里,那断断续续的声响依然剧烈,明夏却踏着稳稳的步伐,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自始至终也没向大厅的方向瞟一眼。
踏上最后一道阶梯,到达二楼楼梯口,抬瞬,一惊,下意识一动脚,一个不稳,身体直挺挺向后倒。
那次,好像也是从这个地方,跌下去的……搞得头破血流,惨兮兮的……实在是糟透了的感觉,又得再……
突然,腾空的感觉,消失了。只听一声闷哼,踉跄了几步,稳住了。
明夏这才睁开眼,扬起头,一看清身后的人,愣住了。
那是一张布满伤痕,甚至有些看不出原貌的脸,嘴角、眼角还有流动的血缓缓滴落。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如此狼狈不堪,神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冷淡不惊。
他……应该是救了她吧?!虽然,没抱着她,连一个眼角也没瞟向她……就算是因为正好撞到他身上,他也是……救了她。不然,现在,她一定和上次一样了。
“谢谢,修博学长!还有……对不起!”
他似乎已经……伤得不轻了,还被她这么一撞……
“擦掉。”
极淡的语气,迸出了两个字,明夏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他。
这人,一向无视她,基本都是她说她的,他最多等你把话说完,根本不会搭理,这会儿怎么会……
黑暗中,他神情依旧,垂下的眼帘半掩着,瞬色晦涩,看不真切。
“怎么?很难?”
“没有,只是……啊……”
话没说完,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也伸向她。
突来,一阵强光,明夏连忙闭眼躲开,再睁开时,已是一室明亮。
当明夏真真切切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乱糟糟的头发,满脸淤青,歪歪斜斜,破破烂烂的衣服,光着的脚……还有他此时此刻,那伸向她,却停在半空的手。
尤其是那半垂的眼睛睁开了,金色的眼瞬,就那么看着她,收回手,放开手,绕过她,上了楼。
一直走到房门前,他才抬起微颤的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看了眼楼梯口处,只见一袭白色浴袍,身形优雅的男子,很惬意地倚靠在墙边,手持一杯红酒,向着他的方向微微举杯示意。
那样抓着她,却又……放开……什么都没说就又走掉?
这样的举动,明夏完全摸不着头绪,再一看大厅,天!倒的,碎的,断的,散的,满地残骸,乱七八糟,看不到一件完好的东西,简直就成了一座被拆弃的废墟。
而废墟中,还躺着一个人,上身暴露没穿衣服,能很清楚地看见满身的淤紫、伤痕,深深浅浅,下身一条黑色长裤,光着的脚,样子狼狈。
他一头红发凌乱,遮住了脸,可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烟,还点燃了。就那么躺着吞云吐雾,烟头的灰灼烫灼烫,掉落在脸上,也不怕。
狂君!修博学长?!这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
尤其是修博学长……那么一个冷淡到淡漠,又是学生会长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
更难以想象,这……得打得多狠,才能把大厅给拆成这样?
回到房里,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通体舒畅,包着头巾,穿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
浴室旁是洗手间,而洗手间与浴室的中间,有一个专门的置物台,置物台上有一面镜子,明夏就站在镜子前,看着额头上那大块的淤紫,还有破口,用手轻轻碰一下都好疼。
真不知她打底做了什么让人怨恨的事,被人下如此狠手,明天肯定……
僵住的动作,僵住的表情,好一会儿回过神。
慢慢收回手,拉紧浴袍,绑胸的布条在浴室里,好庆幸她当时没真的围了条浴巾就出来,
好庆幸她的胸小,在宽大的浴袍下,看不太出来……
缓缓转过身,正对面的大床上,一袭白色浴袍,身形优雅的男子,就坐在她的大床上,懒懒地看着他。
而这一切,都映在了正对面,置物台那面镜子里。
“过来,坐吧。”
拍拍身边的空位,笑道。
“我还有东西没……”
“药箱么?都在这儿。伤口可要好好上药,万一留下疤痕,那就太遗憾了。”
“我自己可以……”
“呵呵……真可爱。就像个含羞的……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