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在轻敲房门:“雨儿啊,睡了吗?”
是妈妈。江雨烟一惊,忙将日记本合上,塞到一叠书底,又随便扯过一本书来敞开在手中:“还……没呢!”
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放假了,功课白天再做吧,别累坏眼睛。”
“没事儿,反正我也睡不……不困。” 江雨烟为妈妈拉过一把椅子,趁机掩饰着险些暴露的窘意。
“那你怎么不出来看电视?”妈妈轻声细语地询问道,一面落了座。
“不想看。”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最爱看周末的综艺节目吗?”
“哦……刚考完试,我急着估算一下各科的成绩,所以……”江雨烟不自然地翻弄着书本。
“你感觉这回考得怎么样?”妈妈问,瞧了瞧女儿手中的英语书。
“很一般。”江雨烟虚着声音答道。
妈妈叹了口气道:“再过几天,你哥哥就要高考了,我看是没有多大希望,就得指望着你给妈争这口气啦!”
江雨烟盯着眼下的书,默默不语。
妈妈似乎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绪,以比较平静的口吻问道:“小雨啊,你这一连串的考试是不是都不太理想啊?”
江雨烟回顾了一下,怅怅地点了点头。
“那么,是因为没有发挥好,还是学得不够扎实、透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妈妈问,似乎想窥探到点什么。
江雨烟局促不安地用手按了按书心,寻思了半天,道:“大概是掌握得不够牢固吧。”
妈妈注视着女儿,揣摩了好一会儿,终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小雨啊,你可不能为一些愚陋寡外的事耽误了学业啊。”
江雨烟的心一陡,开始怀疑妈妈已经知道些什么。
“你哥哥愚愚笨笨的,已经够让你宣阿姨他们瞧不起的了,你可千万不能惹出什么麻烦来叫人家笑话了,知道吗?”
江雨烟满面羞惭,耳际的发缕知心地帮着忙遮蔽着。
妈妈的目光却半点也不肯放过女儿的小脸, 口吻中蕴涵着试探:“你也眼看就要上高三了,一晃又要到这个时候了。虽说你现在的成绩还可以,但一个人落后是很快的。我那个班级就有许多例子:有的同学本来上个学期还是尖子生,可是由于不思正事,下学期就坠入劣等生的行列,这还是初中生呢!我真担心你也会象那个柯小朵……”
“妈妈!”江雨烟忍不住打断妈妈的话,又一些发丝被甩到脸庞,“遮羞布”的队伍壮大了。
妈妈却紧紧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你们班里有没有谈情说爱的?”
“……不知道。”
“那就是说有可能存在了?”
“……”
妈妈犹豫了片刻,温和地问道:“小雨啊,有没有男孩子向你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思?”
“没有!”回答得真干脆,伴随着心潮澎湃。
妈妈略略松了口气,多亏她答得干脆。
“但是,假如有一个男孩子这么做了,你怎么办?”妈妈穷追不舍,她善于此令,这一点爸爸深有感触。
是啊,假如有一个男孩子这么做了,而这个男孩子正是他,她该怎么办呢?回绝他么?他会这么做么?汗水由她细嫩的掌心无声地渗入散发着书香的纸张中。
“你会怎么做?”追问。
“我……”不敢正视妈妈的眼睛,那里正闪烁着企盼。
“假如有人这么做了呢?你怎么做?”迫切寻求答复,近乎逼问。
“不会有这种假设的,妈妈。”一双小手机械地从书心经桌缘滑落入裙褶当中。
“为什么不会有?”问得坚决,似乎已确知这是个假命题。
“因为……”看来非得给出一个极具说服力的回答不可啦,“因为我是一块冰,又冷漠又呆板又保守,没有人会喜欢的,而且……”她咬了咬嘴唇:“即使有这种假设,也不会成立的——我不会答应的。因为我认为那些事,不仅耽误学习,而且影响团结,更容易……有损于身心健康。”如此见地,岂无亲历?好在妈妈不觉。
“这样想就对啦,”妈妈满意而放心地笑了,“好了,我要去睡了,你也别学得太晚,早点熄灯上床。”
妈妈爱怜地抚了抚女儿的头,起身出了房门。
江雨烟默默地沐浴在那团静谧、朦胧的翠雾当中,宛若一个精雕细刻的玉美人。那翠雾温温软软地拥裹着她,萦绕着她,似乎已经渗透到她的眼眸深处,那里面同样烟霭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