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让她一句话就给整懵了。

    不见？

    什么叫不见？不见是什么意思？

    合着她堂堂老镇国公之妻，现镇国公之母，朝廷钦封的一品诰命，这拉下个老脸亲自来见个妾室，还见不着了？

    她面上挂不住，又不敢跟沈相如发脾气，只能闷哼着问道：“为何不见？”

    沈相如翻翻眼睛，扯住身边沈天旭的袖子说：“推我哥落水的凶手还没交出来，我娘亲也没有重回主母之位，凭什么见你？你又该拿什么立场来与我娘亲相见呢？”

    老太太心火上窜，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了了——“老身是你的祖母，如今要见家里的一个妾室都见不到？”

    沈相如点头，认真地告诉她：“没错，你肯定见不到。你认的媳妇儿就一个当家主母，从规矩上来说，只有当家主母才该行使儿媳的权利和义务。妾室不在官府记档，生不入族谱死不进祠堂，凭什么听你差遣让你说见就见？不给儿媳的名份，还想让人家像媳妇儿一样什么都听你的，未免想得也太美了。”

    沈天旭在边上也点了点头，补充道：“下人尚且有一纸卖身契，但妾室却是什么都没有的，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的娘亲现在走了，你们沈家也没有拦她的道理，因为没有任何正规的官府文书能够证明她是沈家的人。”

    老太太“嘎儿”地一声往后仰了过去，白眼一翻，晕了。

    周嬷嬷急得哇哇大叫，大声着：“快去请大夫！快把客居的大夫叫过来！”

    下人们呼拉拉地往外跑去请大夫了，周嬷嬷扶不住胖乎乎的老太太，只能由着她坐到地上，自己一边努力撑着一边跟沈相如求道：“四小姐，老夫人这……这可能是……是中暑了，您能让她进屋凉快凉快吗？”她可不敢说是被气倒了。

    沈相如摇头，“不能。”

    “为何不能？怎的连间屋子都不能借？”周嬷嬷也实在是开眼，老天爷，她活到五十来岁，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主儿啊！这简直是六亲不认刀枪不入，这沈家到底是把这嫡小姐给得罪成什么样啊？

    不由得心头哀叹，想说这沈家其实也是活该，可眼下老太太晕倒了，她只能苦着脸继续哀求：“四小姐行行好，老夫人岁数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沈相如不解，“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她一个老太太，怎么着，有没有三长两短，还能对镇国公这个职位有什么影响么？”

    周嬷嬷一愣，好像……还真没什么影响啊！可话是这么说的吗？理能这样论吗？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相如，却见沈相如终于从长廊椅上站起身，同沈天旭一起往这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周嬷嬷竟觉得这两兄妹着实诡异，妹妹突然转了性子不说，就是那明明已经死掉的大少爷突然又活了，活得还这么明白，这事情说出去就让人难以置信。

    一个傻子突然好了，就算说得过去，但是他真的能在好了之后立即就清醒得像从来也没病过一样吗？甚至连什么下人有卖身契，妾室什么都没有这种事他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打从生下来就傻掉的孩子呀！

    周嬷嬷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兄妹两个特别恐怖。她光顾着恐怖了，却没看到已经蹲到老太太身前的沈相如伸出手在老太太眼前晃了两下，然后那老太太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