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如并不质疑这个消息的真识性，许天香为了救那张脸是豁出去了，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用假消息来糊弄她。

    再看看这张清单，她也现了几分惊讶。梅氏当年出嫁居然带了这么多嫁妆，可见那一场大婚在当年也算是京都盛事。

    可以想像到，一名女子怀着期待与喜悦、带着娘家给的丰厚嫁妆，从生活了十几载的家门走出，再迈入一个从此要生活一辈子的陌生环境，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却不知，对于梅氏来说，沈府就是深渊，终不是一家人，即便强进了一家门，到底还是过不到一起去。她沉陷进来，生生地葬送了自己的前半生。

    “扶玉，你去把我哥哥叫来，让他到母亲房里。”她起身，拿了那份清单往外走，同时也嘱咐道：“许天香派人来送东西的事，莫要传扬。”

    扶玉赶紧回话：“小姐放心，奴婢谨记院儿里的规矩，所有事情所有话，哪见哪结哪说哪了，出了这个门，奴婢就什么都没听说，没看见。”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几个下人她并没有太刻意调教，只放手让她们自己听，自己看，自己摸索，也自己去悟为仆之道。几日下来，她留意观察着，到是没有让她失望。

    沈天旭过来时，梅氏已经对着那份清单沉默了差不多半柱香光景。沈相如将今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沈天旭也立时皱起眉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他下意识地捶了一下桌子，到是惊得梅氏回过神来。

    “还真的是这样，我当初猜得果然没错。还以为这事老太太能一辈子都做得滴水不露，不会叫人发现呢！”梅氏开了口，苦笑了下，但声音是平静的，显然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觉意外。她告诉两个孩子，“我也是做过沈家主母的人，虽然当初府上中馈依然是由老太太把管着，可我也是有权一同过目的。”

    “娘亲可知东西是从什么时候起被挪走了的？”沈相如问道，“除了梅家的东西，老太太还动了谁的？”

    梅氏认真思考起来，半晌，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那些年老太太把持得很紧，我也是偶尔才能被邀去看一两次。东西不是一次挪走的，是一点点，今天一百两，过几天又一千两，再过些日子可能给些首饰，遇了年节就会给铺子和庄子。我曾质疑过老太太的所为，但她并不承认是贴给了孟家，而是以为你们父亲打理为由，说是送出去做礼了。我当时也还年轻，并未往深里想，虽然贴出去的大头都是从梅家抬进来的嫁妆，但想着是给你们父亲打点官场，便也觉得是身为妻应该做的。如今想想，当初还真是天真。”

    沈相如问她：“刚刚娘亲说这些年猜得果然没错，可是后来想到了嫁妆另做了他用？”

    梅氏点头，“想到了。但明悟太晚，我已下堂，又拉扯着你们两个孩子。我若那时候跟老太太提这个事，我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只是每次想起你们的外祖家，就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兄长，我把日子过成这样，都没了脸再见他们。天旭，阿如，从前那般光景下，我甚少与你们提起梅家，不如今日就与你们说上一说，你们也该对自己的外祖一族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