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跟着老太太从孟家一起陪嫁到镇国公府，老太太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全都少不了她一份。

    可她的心到底没有老太太坏得那么透彻，很多时候还会不忍，可是不忍又有什么办法？她是奴，老太太是主，她想活命就只能听话办事。

    可惜，损耗的阴德是补不回来的，每每夜里恶梦，梦到的都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害过的人。

    就像现在，她在树底下被绊倒，一低头，一眼就认出了土地里埋着的那个东西。

    一个小人儿，一身红装，两只眼睛被狠狠剜掉，还带着血迹。

    她太熟悉这个东西了，这跟当年她亲手埋到梅氏院子里的那个娃娃，一模一样。

    周嬷嬷怕极了，当场就大叫起来，对着老太太坐着的方向一声一声地叫着：“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老太太正回味着昨儿在左相府的威风呢，冷不丁的听到周嬷嬷鬼叫，当场就生了气，大声斥她：“叫唤什么？谁回来报仇？报什么仇？”

    说话间，视线投到周嬷嬷手上，远远地就看见周嬷嬷手里拿了个红色的东西，好像就是那东西引起来恐慌。她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解地问：“你拿的是什么？拿近些给我瞧瞧。”

    周嬷嬷跌跌撞撞地冲到老太太身前，将那个红色小人儿往前一递，身子都抖成了筛。

    老太太终于看清楚那红色东西是什么了，脑子里顿时“嗡”了一声，身子都打了晃。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马上问道：“这东西哪来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周嬷嬷指了指院子里那棵大树，“老奴刚刚摔了一跤，这东西是埋在那树底下的。老夫人，这……这不是当年……”

    “啊！”不等她说完，老太太已经吓得失魂，椅子也翻了，人摔落到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尖叫起来。

    周嬷嬷也怕，但还是上前将老太太扶住，就听老太太发疯一般地道：“是她！是她回来报仇了！她什么都知道，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

    红色小人儿被扔到地上，脸上两个剜出来的血洞直盯盯地冲着老太太的方向，老太太觉得是那双眼在看着她，就像沈相如的那双红瞳。

    当年梅氏生下孩子时，她就觉得那双红瞳诡异，像极了她扎的小人儿。好在大夫说梅氏今后再不能生孩子，沈家便以此为借口逼着她下堂为妾，赶到了偏院儿，她这才放了心。

    可是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今天竟然又看到这样一个红衣小人儿。直觉告诉老太太，这一定是沈相如在警告她，沈相如什么都知晓，今日能悄无声息地埋个小人儿在她院子里，来日就也能悄无声息的砍了她的脑袋。

    她太害怕了，地上的小人儿就像索命的厉鬼，让她一刻都无法平静。

    周嬷嬷在哭，是吓的，她听到周嬷嬷一边哭一边说：“如果早知道四小姐这样厉害，当年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做这个事，现在她回来报仇了，完了，我们都完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再挺不住，翻一眼，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