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成一口老血都快气得喷出来，他在朝中都没被人气得这么狠过。

    低头看一眼自己乖巧的女儿，他暗暗深吸一口气。“院子里的人都这样？你怎么不告诉爹一声？”

    “我说了，爹信吗？”苏晚抬头，碧眸笑意吟吟。

    苏远成抿了抿嘴，心中复杂。

    殷九凌随意坐在木椅上瞧着这对父女，并不发表意见，只是看戏往下如何发展。

    苏晚在笑，但是她眼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笑意，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苏远成感觉心被扎了一刀，让他有些难受。“你与爹说，爹怎么会不相信？”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连这种事都要使计让他亲眼看到，根本不愿意和平常女儿向父亲告状一样告诉他。

    她心底不信他。

    苏晚见他难过，握了握他的手，莹透清澈的眸子笑意满满，仿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仿佛没看到父亲的受伤。“爹爹觉得晚晚不相信你，很难受吗？”

    她歪头，笑容明媚，却透着一股邪气。

    “如果女儿说，苏雪瑶想要毁晚晚的容，夫人找来一群街头痞子想要晚晚身败名裂呢？”

    苏远成脸色微变，殷九凌暗自咋舌。

    苏晚笑容甜美，仿佛在回忆，脸上的天真却没有褪去，然而，听到她的话后，再看她的笑容，让人无端觉得瘆人。

    “她们对我说，我是夫人捡回来的乞丐，是夫人让我麻雀变凤凰，给我一口饭吃，给了我一切。”

    “她们对我说，你很厌恶我，因为我被一群痞子坏了名节，觉得我很脏，会把我赶出府……”

    “她们说，我是下贱的乞丐，不能让人知道，是见不得人的，。”

    “她们还说，如果别人知道我哥哥是乞丐，我就不能吃饱饭，不会有好看的衣服，不能再是相府的二小姐。”

    “她们让我去你的书房，让我去偷书，说偷书不是偷。”

    “她们说只要我嫁入昭王府，成为昭王妃，身份高了，你就会喜欢我，以我为荣……”苏晚似乎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容仿佛是雕塑，眼泪却从脸上滚落下来。“我一开始并不喜欢殷西野，我只是……”

    只是在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后，想要让他知道她没有那么不堪。

    她没说吗？她没有告过状吗？

    她曾经说过，其实，后来她每一次被罚时，都曾经解释过，只是没有人相信她。

    她知道，不该怪他的，那时候确实是她让父亲失望太多，被人算计的太狠，她说实话也不会有人信。

    当你站在杀人现场，手里又握着杀人的刀子，该怎么解释你没有杀人？

    最委屈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信她。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也习惯了不申辩，不开口。

    开口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必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前提是有人会因你的哭泣而心疼。

    否则，哪怕你哭得声嘶力竭，旁人只是看你哭泣的丑态罢了。

    可她不想露出丑态让人看笑话，她会自己亲自解决，证明自己的清白。

    殷九凌张了张嘴，紧盯着苏晚说不出话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