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雷雨过后的清冽水汽，御花园内的树木枝叶被雨水冲刷的绿意盎然。

    殷九凌终于从乾阳宫中出来，第一时间前往坤宁宫给太后祝寿。

    虽然太后老妖婆与他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都恨不得对方早点入土，但明面上还是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和谐关系。

    顶着他嫡母的名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远眺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殷九凌掩袖打了个呵欠，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苏晚要命的乌鸦嘴终于有一样让他避开了。

    心情如同雨后空山，清爽怡人。

    云霄书院外停满各府前来接各家小姐公子们的马车，殷秀穿着蓝色的书院服，在熹微的晨雾中显得格外安静。

    他不想让妹妹等他，便提前过来，但时辰太早，不仅苏晚还没到，书院门口除了不敢违逆的马夫，压根儿没有书院的学子。

    他站了大约两刻钟，才陆陆续续出现几个学生。

    半个时辰后，他头发上、肩上凝结了一层晨起的水雾。

    书院门口开始变得热闹，不断有丫鬟婆子和小厮高高兴兴的来迎接自家小主子们回府，站在一旁如雕塑的殷秀便隐隐成为了他们私下谈论的对象。

    “那位是哪家的公子？”

    “相府二小姐从乞丐窝带回来的哥哥。”有人不屑的撇嘴。

    “原来是他，如今人家认祖归宗，谁还会把他当回事儿？来的各府下人还早，眼巴巴傻等，以为谁还稀罕？”

    不少平日就不喜殷秀的学生故意在靠近殷秀时提高声音，有意羞辱他。

    殷秀的神态始终如初，专注的望着女学部的方向。

    时间快到了，晚晚一直很准时。

    见他不搭理人，一般嘴里嘲讽他两句的同窗们都会不再跟他废话，但是今天却不知为何，有两个平日里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同窗偏偏杵在他面前挑刺找茬就是不走人。

    “喂！哑巴，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不会连耳朵都聋了吧？哈哈哈！”

    他们言辞间不仅刻意激怒殷秀，还动手动脚，推搡拉扯他，态度极其恶劣。

    “哑巴！是不是看不起本公子？你算什么东西？”

    飞快的朝殷秀右后方停着的一辆奢华高调的马车扫了一眼，找茬的学生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更加肆无忌惮。

    伸手拉扯殷秀，甚至伸出手掌侮辱性的去拍他的脸，抬腿想踢他。

    四周的人群饶有兴致的看热闹，没有人上前劝架，稍微有眼力的看出来找事的两名学生身份，便更加睁只眼闭只眼。

    殷秀的状况并不好，昨日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导致他现在又处于被动，哪怕他记得昨天的一切，但现在他脑子很钝，被动的防守，尽量不让别人碰到他。

    哪怕拥有两世的记忆，精神强大，可后天的条件不好，脑子幼年受到过伤害，让他总是精神波动很大。

    仿佛是琼浆玉液却盛在漏水的瓦罐中，让他很是无奈。

    他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治好曾被高烧烧坏的神经，就如同他根本不清楚能否有朝一日能真正开口唤一声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