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灯下的我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路推算下来，竟如入混沌。于是掩卷，暂且放一放。
我揉着太阳穴，半闭双目。忽然手机“叮”的一声响，有新信息。
滑屏一看，微信通讯录有一新朋友。点开，号称是朋友推荐。我便随手加了。
看头像应该是一位男性。他很快发来信息：你好，批财运和事业是28块吗？
“……”
我有一种被噎着的感觉。揉了揉胸口，才回：“28块，我给你将财运和事业都批了……我还混个毛呀？直接收摊算了！28是听讲座的。”
“哦，现在还有吗？
“没有了。”
“那批财运事业多少钱？我是朋友介绍来的。”
“单批280。事业和财运都批是560。”
“哦……”
我没理他，站起来去洗手间漱口。梳洗完毕走到笔记本前，只见他又发来一条信息：能优惠吗？
“不能。”
“我第一次批。”
“批多少次都一样。我们这一行就是要个吉祥数。你多给一分不要，少给一分不行。”
“我是朋友介绍的。”
我的火“嗖”地一下直蹿上脑，“哪一位朋友介绍的？我跟TA友尽！”
“……”
他沉默了数秒，居然又说：“我批两项呀！”
“那又怎样？”我喝了口茶，十指如飞，“这不是你上淘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从不议价！”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爱批不批！”
“哼，再见！”
说完，他将我拉黑。
我也立刻黑了他，然后关机。
喝完最后一口茶，我自嘲一笑。作为掌柜，给28块我就批个八字？真是蹲天桥也没这价儿！
普罗大众就是这样。对八字，半信半疑。
遇到白菜价就当818包邮狂甩，图个新鲜。但我的店已经不做促销好久好久了。
创业之初也曾做各式各样的试批，为求吸引客户。但后来发现真心没必要。
我们这一行，需要长时间的有铲体验，才能与客户建立信任。尽管万事开头难，但总算过了举步维艰的阶段。
目前，我有一定的客户群，收入不高，却淡然处之。
正要关机，Lily任来电了。
“啥事？妞。”
“甜姐儿，江湖救急！明天替山哥去见一个客户……他还在清岛，赶赶不回来。”
“不去！”
“……只是见个面聊一聊，不是看风水。”
“哦。那也不去！”
为增加生意，我还挂扣在“易学之家”。这是业内最知名的中介平台，Lily任就是客服，负责术数师与客户之间的联系沟通。
“为啥呢？甜姐儿。”
“我们出门办事都要择日，不是抬抬腿就走。”
“……不是看风水才要择日吗？”
我冷冷一笑，“呵呵！看风水前何止只择日？！”
也许鉴于上一次，她找我救急替人看风水，给我一顿狠斥！这回Lily也算有备而来。她小声地说：“我让山哥看了通胜，明天虽然是平日，但不冲你，而且还是太阴日。”
男用太阳，女用太阴。即使不是吉日，但女性遇太阴，均可作吉日用。
云山是“易学之家”的招牌术数师。他擅长手相、面相，我擅长风水和八字，于是我俩也算作一组。
中国五术，命、卜、相、医、山。命就是命理八字；卜就是易经占卜；相就是家相人相，即风水和相学；医是中医，炼丹，针灸；山是养生修灵。
不过，这位传说中的山哥，我与他尚未谋面。上次因为他忙不过来，将手上的一单生意分给我。
由于临时甩单，我完全没有准备，将联系的Lily臭骂一顿。
“那个什么山？，他是晕了头还是转了向？你不懂行规，他还不懂？！还是当我是个神棍混混？！……”
事后，云山也自知不合流程，特意加我微信致歉一番。我这个人受软不受硬，也懒得跟他计较。
虽然接了这单生意，但我至今还未上门看风水，因为要到下个月初才有适合的吉日可用。
听Lily这么一说，发现新晋的她很上道。我轻按眉心，微微一笑，“明天几号？”
“14。”
“哦，我记得是冲马，客户属什么？”
“……反正不属马。具体是什么生肖，我真没记住。”
“哦。”
“帮帮忙嘛！求你了，甜姐儿。回头请你吃饭！”
“吃啥？”我波澜不兴。
“法国大餐！”
我轻拨左腕上的凤眼菩萨手串，淡淡地说：“真下血本呀！看来明天谈的是大客户。”
“嘻嘻，是挺大的，也比较难搞。王总说了，谈下来归你，分成加10个点。”
“听起来还不错。”
“那是！”
“不过，你以为我就动心了？”
“姐！我的老姐，那您要怎样？”
“那个甩单给我的山哥，也得有点表示吧？”
“行！我跟他说。”
“你一顿，他两顿，法国大餐。他的折现就行。”
“……”
“我睡了。”
“成交！”Lily一咬横牙，“也不能让你白救急。”
“嗯，时间地点。”
“下午3点，亚洲大酒店二层新愿咖啡厅。”
“在西柳门？”
“对，东方银座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