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后，祝愿母后凤体安康。”

    一脸疲惫的太子向皇后叩拜道。

    皇后心疼的就差冲上前亲自扶太子起来了，早已经有伶俐的宫女上前扶起太子。

    “又不是早上请安，元儿就不用遵循这些繁文缛节了，快快坐下用膳吧。”皇后爱怜地说。

    太子上前，扶住皇后朝膳堂走去，笑着说:“眼下宫里刮起一股学规矩热潮，母后怎能逆风而行呢。再说儿臣是向母后表达孝心，多磕几个头而已，儿臣心甘情愿。”

    “你呀，就会哄哀家开心。”纵然有许多烦心事忧扰，看到儿子，皇后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宫女太监早已把饭食布置好，皇后提倡节俭，饭菜并不多，只六菜一汤和几碟点心，外加皇后专门为太子额外加的一碗血色燕窝。

    “母后这么疼爱儿臣，儿臣再来上几次，都要把母后吃穷了。”看到那碗燕窝，太子打趣说。

    皇后微笑着坐下，太子体贴地坐在下首，这是他的专属位置，每次来陪皇后用膳都会坐在这里，既能陪母后闲话家常，还方便为母后添汤加菜。

    太子孝顺，每次都亲自伺候母后吃饭，因此宫女太监布置好饭食后，就都识趣地退出去，只留早春在一旁侯着。

    等闲人散尽，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太子脸上也冷冰冰的，只闷不做声的吃手里的燕窝。

    把最后一勺燕窝送进嘴里，太子接过早春呈上来的锦帕擦擦嘴，说:“母后将要被琐事缠身了，这正好应了那个毒妇的心意。”

    皇后冷笑说:“后宫上下乱成一团，皇上只当是她突发奇想的孩子心意，实际上她可借此除去许多碍眼的，还让后宫的女人们疲于应付背诵什么规矩无暇争宠，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呢。”

    太子心情不佳，只吃了一碗燕窝就再没了胃口，皇后也没有心思吃饭，太子就站起身来，为皇后揉捏肩膀。

    “母后，这场闹剧，无非是让您忙碌一些，不会危及您的地位，再说这后宫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些，这次能借助她的手除去一部分，对母后也是有利的。”太子柔声说。

    经太子按摩了一阵，皇后太阳穴“突突”跳动了一阵，终于渐渐平歇了。

    “太医说，她怀的，极有可能是个男胎。”皇后说。

    太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是经的张院判的手吗？”

    不喜党争、不愿攀附权贵以两袖清风著称的张院判，实际上早已被皇后收买，成为了皇后牵涉监视后宫的帮手。其实在这皇宫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张院判若一直保持中立，没有个靠山，别说保住院判的位置了，连小命恐怕早就丢了。

    “是他。”皇后淡淡地说。

    太子蹙眉:“张院判的脉象数的是极准的，他说是男胎，肯定错不了。只是雪贵妃警惕性很高，除了孙太医，别的太医是近不了她的身的，她怎么会轻易让张院判为她把脉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皇后说:“哀家也怀疑过，张院判说，他为雪贵妃把脉的时候，是隔着纱帐的，帐子后面的人听声音是雪贵妃，不过民间多有会口技者，雪贵妃若想偷梁换柱，也轻而易举。只是孙太医是雪贵妃的心腹，哀家想尽了办法都没能从他那里获得半点风声，除了张院判这次，哀家还真得不到她的零星消息。”

    太子冷笑:“她那一胎要真是没有问题，她干嘛藏得这样紧，依儿臣看，她这一胎恐怕是生不下来了。”

    皇后微微一怔，说:“这样正好，皇上素来偏爱幼子，雪贵妃又是这样的深得圣心，哀家真担心她诞下龙子，会威胁到你。”

    太子摇头:“这才是儿臣最担心的，她若能安然生下皇子，咱们还能从长计议，她这一胎若是出了问题，以雪贵妃不得善罢甘休的性子，儿臣怕她利用胎儿陷害母后。”

    皇后心头一紧:“哀家一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宫里的吃穿用度，哀家都刻意不去关注，关系撇得一清二楚，她想陷害，也不能空口无凭。”

    太子松手，重新回到座位上:“母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耳根子软，雪贵妃又巧言善变，父皇几乎是对她言听计从，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距离她生产，还有一个多月，儿臣会加派人手盯紧她的关雎宫，尽量探出个虚实来。”

    皇后目光渐渐聚拢，阴沉道:“整个后宫，她已经清理个大概，眼下她的对手，可不只剩下哀家一人，她这一胎，吃不准还真是为对付哀家留的。只是她宫中实在戒备森严，你想查出个风吹草动恐怕比登天还难。”

    太子端起一杯水喝了，道:“她近身的人，几乎足不出户，只有那个孙太医，因为是外男，除了雪贵妃召唤就一直留在太医院里，儿臣已经尝试过，他的家眷悉数被雪贵妃派人保护了起来，儿臣从他那里根本打不开缺口。”

    想到这里，太子更是恼恨，对付宫中的后妃也好，皇子也罢，哪一个他都是手到擒来，只有到了这个贱女人这里，他倒束手无策了。

    “皇儿莫急，”皇后柔声劝道:“如今皇子们已无人与你抗衡，就算雪贵妃想利用这一胎扳倒哀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最坏的打算，她撺掇皇上废了哀家的皇后之位，太子关系到国本，皇上想废掉你，满朝文武还不答应呢。只要她生不下皇子，牺牲掉哀家又何妨。”

    “母后，儿臣绝对不会让她动你分毫。”太子着急道。

    皇后按下他的手:“小不忍则乱大谋，母后今晚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来日假如母后遭遇不测，你千万不能为了救母后而危及到你的太子之位。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母后，而是单单以一个娘亲的身份告诫你，你只有忍辱负重，他日登上帝位，为母亲昭雪才易如反掌。”

    太子的眼睛里噙着泪，转瞬泪花隐去，现在还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他的眼底喷出火光，一字一顿道:“儿子记下了，定不辜负母亲厚望。”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呕心沥血教养出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