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听着身边一堆人欣喜的呼喊着,眼泪横飞,磕头拜佛的状况,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叫“蔡延胜”的人身上。
他记起了“谁是客”酒吧门口,那两只神秘的猫……
他很快想起了他们间的对话,想起了周亚妍。难道,周亚妍也被穿越到了这个世间?自己是被送来见她的?
后来他伤好后,过得很痛苦。本来就是大老粗一个,现在要冒充才学满车的探花郎?怎么可能扮得像啊?好在翰林院相信了他因伤失意的说辞,而且理解这是公伤,便放了他长假。而呆在蔡府的日子,更加的难以忍耐。蔡延胜的母亲、祖父一直啰嗦让他念书恢复记忆,不能放任好好的仕途就这样夭折了。倒是“爹爹”蔡立忠很是开明,还劝他不必着急,实在不成就接他的生意算了。他如同得了救命的稻草,立刻答应,却被“母亲”和“祖父”集体封杀。他索性“自暴自弃”,成日出门闲逛,借机寻找周亚妍。倒是没有亚妍什么消息,却以惊人的酒量结交了一众酒肉朋友,也让伤后性情大变的探花郎成为上京城一个八卦的主角。
某日听到王天晓谈起天香楼一位姚香姑娘的歌,唱得别有新意,叫什么《青花瓷》。他激动得把酒桌都掀翻了,直奔天香楼而去。姚香姑娘刚巧被召入宫,老鸨劝他明日再来,他却等不得这一夜,执拗的把姚香等了回来。这一番苦等只导致了两个结果:一是探花郎迷恋某位青楼女子的绯闻满天飞,直飞入蔡府大夫人耳朵里;二是他找到了一丝周亚妍存在的线索。可姚香所知道的这首歌的来源——荷芳已逝,晴烟和俏竹不知所踪,这条线索也无奈中断了。
不久后某日,就在他微醺的回到蔡府,面对着听闻自己儿子花门轶事勃然大怒的“母亲”,正发狠要烧掉他所有的藏书诗稿。烧就烧吧,那是原本“蔡延胜”拥有的东西,他虽觉可惜,但并不在乎。直到,他看到盛怒的侯氏手中的诗稿中,飘出一张画纸,就那样飘到他的脚边,他的心头浮现出了辛稼轩的千古名句,“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侯氏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苏醒后完全反常的“儿子”竟然只在这副“刺玫图”前保有了原本的样子,那双凝视着画中人的眼睛便如原本般的痴迷,“她,人呢?”
蔡府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包括神通广大的二夫人刘凯诗。他常常跑到清意斋,缠着思才和枝儿给他讲“洛绒”从前的事,越发的肯定她就是周亚妍没错,她的倔强,《发如雪》那些都是证据。可是,洛绒失踪了。
他和蔡立忠借钱,要去青州寻找周亚妍,毕竟她失踪在虎背丘陵。唉,若说亚妍和他比起来,找人的能力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他不过半年时间就发现了亚妍穿越过来的真身,还很直接的指向当时亚妍身处的青州。他若是能留意一下在天香楼见姚香时听到她的第一句话,“这是怎么了,个个都来问这歌的来历。”若是多问一句,后来的很多事,可能就会被改变了。可惜,这就是宿命。
蔡立忠感念儿子的痴心,还答应若是找回了洛姑娘,允许他娶她。他上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头绪,偌大的青州,要找一个人很不容易。倒是他在并州遇到了三个人,而且是刚刚见过亚妍不久的三个人——陆加一家三口。经不住一双儿女的游说,陆加终于决定带他们到上京去闯闯,起码见识一下。并州鹿城飞鹿客栈门口,那日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抱着把破旧的琵琶,卖唱挣些盘缠。可他实在弹得不好,大冷天的连个围观的人都瞧不见,只生涩的将琴弦拨响,触动各人不同的回忆罢了。
他想着亚妍,想起她的琵琶声,却听到一句熟悉之极的歌词,“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眼前一个稚气未消的姑娘正在和两个男子解释着歌词的来历,“阿绒姐姐上次唱的,大多的词我记不得了……”
陆加正要感慨洛家这两个姑娘,怎么都唱得出这样别致的曲子。话还没有出口,就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站在身前,紧盯着小霞,“这《东风破》,是洛绒教你唱的?”
小霞点头,想起洛绒当时唱这首歌的用意,心中暗想难不成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她要找的人?那个听过《东风破》的人?
他又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越过青州,向秀灵宫进发的征程。可惜好运似乎至此为止,他在并州青州边界被抢,身无分文;遇到一伙儿善良的商旅,却又被都辇散兵抢劫,结果成为了俘虏;后来……被关伟的南路所救,聚在了古凉。一切发生得漫不经心,却都直接导向他看到了她,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梳着男人的发髻,一脸泥灰,他仍旧一眼认出了她,看着她在“周亚妍”的呼喊声中转过头来,那全无思想准备的神情。
他冲到她的跟前,呼出胸臆之中一口长气,“可找着你了!”
“大少爷……”在遥远的幽州遇到他,亚妍是有些欣然的,也有些沉重,他一直在寻她吗?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那个名字的?他们势必要好好谈一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刚要提议换个地方聊聊,却发现他一脸的苍白,全身都在剧烈的颤动,扑通跌倒在地上。两个亚妍看着面熟的蔡府小厮见到少爷又发病了,忙冲过来,熟练的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将一块手帕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咬住。“他这是怎么了?”
“少爷他,由青州回来就落下了这个毛病。每日午时、子时都要发作上一阵,常常伤到自己。”他按着蔡延胜的手臂,已是满头大汗,可见这病发作时的威力。
龚无声探手点了蔡延胜的昏穴,却感觉到手指触处一阵异动,仿佛此人的经脉已然完全混乱,翻江倒海的在体内暴走。看到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龚无声建议换个地方,便和龚无闻一起把他移到了新安排的住处。整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他才不再颤抖,平静了下来。那蔡府小厮,似乎是叫乐溪的,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坐在一旁。
“他这身体,该在上京好好休养的。”亚妍望着蔡延胜慢慢恢复的脸色,心痛无比的说。
乐溪道,“唉,谁人说得听大少爷啊!大少爷说要来青州找洛绒你,那是说走就走,大夫人硬是哭着喊着也拦不住呢!”
“嗯……”蔡延胜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亚妍,一脸灿烂的笑容,仍旧是那一句,“可找着你了。”亚妍眼圈一红,瘫坐在他身旁,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声轻轻的呼唤,“大少爷……”怜惜、苦恼、悲伤都郁结在这呼喊声中,也萦绕在周围每个人心头。不知蔡延胜和“刺玫”轶事的曲蒙、刘生他们倒是没有怀疑亚妍的性别,而是暗念这位什么大少爷难不成是个断袖?
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一众人陆续的离开。龚无声他们也带着乐溪两个一同去吃饭,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亚妍和蔡延胜。
“大少爷……”面对着这样的他,她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曾经的那一切,上京蔡府尘封的记忆,虎背丘陵的险象环生,如今每日的痛苦折磨,蔡延胜为她受了多少的苦楚?她又要如何报答?
“哎,”他慢慢坐了起来,笑得像另一个人,“我认识的周亚妍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呀,天塌了还能当被盖呢!”
亚妍心中“咯噔”一声,原本一直在让自己相信蔡延胜之所以叫出“周亚妍”的名字,可能是濒死的时候知道的?她十分不愿相信对面的人不是蔡延胜。可自欺欺人绝对是不现实的,她抬起头,望着他,“你不是蔡延胜……”
他点头,“我是武潼啊!”
“武潼?”
看着亚妍茫然的眼神,武潼很是有些受伤啦,“你该不会已经忘了我是谁吧?”还好,她摇摇头,微笑着,“怎么会呢!大学四年,又在一个公司,我是那么健忘的人?”可她眼神中的痛楚却让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