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高人啊——你带的好路!”余可伤不惯行崎路忍不住对烟绽抱怨道。
果然是一条好路:
荒坟缠藤蔓,暗洞藏宿莽。
川岩喷毒雾,溪谷多棘芒。
“咳咳……原本是为了一个人着想,结果倒是落了个如此评语!药师姓余,这个愚姓实在好啊!”烟绽干咳了两声咋咋嘴道。
“郎中连愚和余都分不清楚,果然是愚的可以了!”余可伤笑道。
瞅了一眼老远的后面一言不发独自行着的风焰君,烟绽道:“咱们两个人这么愈来愈去也不知道瞧瞧后面,看他这样的速度倒是与那一日离开时差到天上地下了。”
“他不急你急什么,难不成还能把他落下?”余可伤。
“有可能。你有没有发觉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晦暗不明?”
“我又不像你是看相的出身,看不大出来。不过他那一张脸自从我见到的那一天就一直都不太正常啊。难道你不觉得?”
“哪里不正常?”
“明知故问。”
“我是真的不知。”
“或者在你我所在的世界之外有另一个天地,另一个未知的空间,在那里的人大约就是他的这种形态。”
“鬼话连篇了!在这样的鬼道上,千万不要说这些个,我可是胆子小的。”
余可伤夸张的望天。
“你又看什么?”
“看看会不会突然下起雪来,你的舌头刚好做雪橇板儿。”
“你这一句比我冷多了。”
在一处离幻海城宫城极近的地方,余可伤登上了一处小山丘。
“再看下去就要日升日落循环不息了!”烟绽等了半天站的脚都僵了。时才走的倒是不累,现在一站反倒显得累得慌。
“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急,要不要帮你开几副泻火的方子吃吃?
“少啰唆了,还是快看吧!”
“这个东西的位置么……在——那个方向。”余可伤一指崇华宫的西门。
“确定?”
“不然你来看?”
“吁~~”
风焰君极目远,说道:“如此,谢了!告辞。”
“喂,等我!”烟绽一路追上身形极快的他。
这是一座涨满了书香的宫殿。从里到外的看守还真是不多,要进入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跟随着晶玉越来越强的反应,风焰君进入到了一处比较暗位于西南一角的暗红色大门中。这里面大概好久没有人来了,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干烈呛人的尘屑味。里面的东西都是些祭祀用的,那些器具大多是金银和陶器,有几个在墙角的罐子还挂了蜘蛛网。
供桌上的东西有些凌乱,一只不起眼儿的原石圣杯却在散发着异样的暗红色光晕。
风焰君的手缓缓伸向它。
烟绽的眼光闪动了一下。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正在潜行,逼近,这些人的脚步轻的很,行进极快,但是身子有些重,应该是提着东西吧。但愿不是刀。他再度的回望风焰君——后面没有人了!
他在他的身前!
刚才的突然的抽回手使得杯子晃动了起来,就像是醉汉一般脚一欠,上面摇了个弧形。
那一滴魔血滚珠般的在里面摇了一圈儿!这里可不是打斗的好所在。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乍然由四面八方现身的数十名剑者乍然将他们团团围住了。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宫刀手!不够大的空间里立刻被一片刀剑之光映射的有如冬夜的白昼。惨白的光亮,好像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划了一个死字。电光一闪而逝!众人刀剑已到——风焰君忽然反手一推烟绽,右掌已然同时拍出。疾风大作!
烟绽被一股力道推动,急速飞出战圈外,蓦然,只见一阵红焰夺门而出!
刀剑如潮水般一涌而出!
一时间又完全没有人理会烟绽了。他竟然被落下了?!这又是什么状况?他叹气的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外。尊严啊,滋味可以好好品尝一番。
门外的战局陡变。
“生命需要珍惜。红兄,还是留一丝丝的情吧!”烟绽追出来。
未来,需要珍惜另一个人的话乍然回响在风焰君的耳畔。
如密筛鱼,众人的战圈更小了越来越收紧……他们采取的却不是强攻之势。刀剑中乍然显出第三层的兵器,钢鞭!鞭鞭轻旋猛翻,只见银亮亮的一溜寒电俨然伸缩,溢出,直逼风焰君上三路而来。他整个人翩然的旋转,随着转势蓬渐出大片的血雨,那血雨缤纷四溅,不是凄怖,而是极致的嚣艳,在腥然的嗅觉中这样的美让人迷醉。更显示出这一场拚搏业已结束。倒下的人,没有失去生命,但是形同废人。何人敢再近前?剑锐双刃,锋利无比,刀锋一线,偏走灵蛇,钢鞭气势如虹……又如何?无形的跌落,莫名的战败。他甚至没有亮出他的兵器!密集,而光炫夺目的阵势退开的时候就像是早上退去的潮。是幻觉了?
“上!”为首的黄衣剑者见此,不由沉声喝道。
众人再度上前,阵势却已然大不如前。
一条人影真比流星还快地横掠过他们,霎时出现在双方的中间。
来人身形颇矮,胖的几乎成了个球儿。一袭破烂的赭焦衣,披头散发,盲目掩在凌乱的发中的他,看不大出来是个什么摸样。手持焦木杖,他的声音酷似顽童:“明知道是敌不过还要往上冲——还以为只有我这样老迈无用的人才会出门忘吃药,没想到现下的年轻人脑袋都已经先进成这样了!唉……可怜哦~”
“什么人,报上名来!”黄衣剑者。
“老老老的老人名报了你能够记住几年?老人家我对自己的寿数向来不乐观,还是不要占用你们那本来就狭窄有不灵光的脑袋了记这些个比较好,是不是?总之——我是来呛声的就对了。”
“赫!”风焰君冷笑。
“你不要这样笑哦!我听着就冷。放心,老人家呛的不是你。济世救人,阿弥陀佛——我是来救他们的。”焦衣人:“在打下去,你们的武功通通被他废掉,划算?再说了,一言不和才开打,有事还是用嘴巴来解决比较好。刀剑……真不讲究。”
“要管闲事的,你好像没有搞清楚,我们是主,他是贼!”黄衣剑者。
风焰君无声一笑。
“这位贼没有话说?”焦衣人转脸对他。
他无语。
众人按住兵器。
烟绽挺身近前道:“等等,等等,我有话说!这个贼的名号还是早点摆脱的好,红兄!此事说来话长……不要急不要急,我长话短说。简单一句就是:那个杯子里的东西是属于我们的。至于拿杯子的问题……呃,总不能让我们把流动的东西用手捧走吧?打个商量:先拿走它,待里面的东西安放好了地方,杯子立刻还来,如何?”
黄衣剑客冷冷道:“原石圣杯是幻海城的圣物之一,你要拿就拿?”
“哦哦~不过,你们好像也没有怎么珍惜的保养它嘛!诺,它都尘土一层了。”烟绽指指它不怎么干净的外壁。说也奇怪,它的杯口和里面干净到连一丝微尘都没有。
“不说话的——你怎样说?”焦衣人瞅着风焰君。
“挡我者,无命。”
焦衣人一愣:“啥?!真硬气。看来这样的闲事老人家是管起来有难度了。喂,你们可是听清楚了。这位高手是没有打算领情,我看我还是走好了。烟绽拦住他,说道:”老人家跟他讲话心理承受力可是要提高哦。我看,还是咱们两个来比较谈得来。“
“你们有完没完!”黄衣剑客。
“完了,马上就完了——好像不是我们两个哦。”烟绽笑对焦衣人。
“你——”黄衣剑客怒。
一个儒气的有点闷的笑声自殿门处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