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时分的丁香总是散发着好闻的清香，很是淡雅却又迷人的很，总之秋水瑶今天很是开心，虽然也有些思念小半月不见人影，不曾叨扰她的顾言豫。

    今天，秋家的大女儿，宋家的长房媳妇要归家，秋水瑶整个人心情都大好，总是能够与大姐姐再见一回。

    秋水灵出现在秋家门口的时候，实在吓到了秋水瑶，她的大姐姐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这次相见，竟这般憔悴。

    秋水灵身着贵服，带着奢华的首饰，只是年轻的脸一下子老了十岁，面色苍白，不时用手轻轻捂着嘴咳嗽几声。身形消瘦，总是不再像当初的样子了。

    明茹看了也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客气地说道：“这小半年不见，灵儿瘦了些。”

    秋水瑶很是不满意母亲这套说辞，哪里是瘦了一些，都快瘦脱形了，眼睛深陷，眼底的黑眼圈，让秋水灵看上去一点精神也没有。

    “还好，只是近来身体不适，吃的少了一点，才瘦了一些。”秋水灵微微笑着，拍拍秋水瑶的肩膀，细声说道。

    明茹和秋水灵在屋子里唠了好久，秋水灵才从明茹的房间里走出来，她望着等在门口的秋水瑶，意料之中，秋水瑶是这个冰冷的相府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了。

    “总是过得不好，要不怎么会瘦这么多，定是宋家欺负你了。”秋水瑶眼眸里泛起了泪花，一向温婉可亲的大姐姐这个时候都装不出那个总在的淡淡微笑。

    秋水灵也红了眼眶，紧紧握住秋水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低声道：“二妹妹，我这一生也只能这样了，不怪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不该顺了媒妁之言，哪怕跟天来哥哥死在一起，也好过现在这样每天受罪。二妹妹，那宋元对我并没有真情，刚嫁过去，照顾父亲的面子，还对我很热情，后来就根本不来看我，后院养了好几个小妾，总是不务正业，酗酒后还会打我。那小妾也是看我不受宠，没事总要嘲讽我两句，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秋水灵端庄了十八年，从来都是默默承受所有的责任和难过，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旁人抱怨。

    秋水瑶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大姐姐，她声音有些颤抖，慌张地问道：“他家怎么敢这样，就不怕父亲责备吗？”

    秋水灵嘲讽地一笑，眼神中全是悲凉，那个她深爱了十八年的父亲哪里在乎她的死活，把她嫁给了宋家，就是拉拢了礼部，已经上了一条船，谁还会在乎当年牵线的人。何况，父亲为了拉拢礼部，怎么可能因为她而与宋家交恶呢。

    秋水瑶等了很久，不见秋水灵说话，也是明白秋骆宾一心为了仕途，哪个女儿，儿子在他心里不都只是棋子，丢了一颗又有什么值得心疼呢？

    秋水瑶心里彻彻底底感受到那股荒凉，这些年了，有谁是真正在乎她的存在呢？母亲自己都要战战兢兢维持主母悲哀的骄傲；大哥哥毕竟是男人，很多时候并不能思虑周全；三妹妹年幼，总是单纯着；其余的弟弟妹妹都是妾室所生，恨她都来不及呢；大姐姐现在又是这般模样......或许，只有他还是真正在乎自己，关心着自己的。

    秋水瑶摇了摇头，努力将这样荒诞的想法抛到脑后。

    “二妹妹，你自幼就比大姐姐聪慧，大姐姐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一定要嫁给真正爱你的男人啊。”秋水灵情绪有一点激动，她掏出手绢强烈地咳嗽着，弯着腰，竟像个老年人一般。

    “姐姐总是说笑，我又如何逃脱得了命运，只不过也要像你一般，被父亲作为联姻的工具随便嫁了。”秋水瑶此时声音中也添了一份迷茫，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又如何逃避呢？

    秋水灵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怨恨和无措，那种改变不了自己命运的无奈真真是折磨人。

    秋水灵对秋水瑶说道：“瑶儿，你不要封闭自己的内心了，你的冷漠换不来自由和幸福，你要试着接纳别人，学会相信，学会爱。就算改变不了命运，错过也总好过一辈子没有爱过。”

    秋水瑶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一股热流冲破了十七年的寒冰，秋水瑶舔了舔嘴唇，有一些慌乱。

    她努力保持冷静，试图修补好内心寒冰的裂缝，却发觉那一种不知名的感觉牢牢地占据着心头，阻止了她的举动。

    秋水灵突然紧紧抱住秋水瑶，凑在秋水瑶的耳边说道：“二妹妹，姐姐一辈子没有求过你，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大夫说了我就算能生下这个孩子，我也活不了了，孩子不能留在宋家，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把孩子带走。”

    秋水瑶呆住了，她愣愣地望着秋水灵，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是恐慌的，为什么，为什么，大姐姐说她活不了了。难道人命就这般不值钱吗？为什么这冰冷的世家如此狠毒，连生路都不给她们留一条。

    秋水瑶忘了自己当时究竟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她真的很惊慌。

    “顾言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