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府邸从外观上看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古朴大气甚至因为年代久远而多了一丝沧桑。

    秋水瑶回想起进门时看到红漆大门上的几处掉漆，再看看这个内有乾坤的宋家豪宅，鄙夷地在心里笑一笑，真是挂着清廉的名号，揽着巨财，不愧是礼部尚书。

    秋水瑶跟在丫鬟的身后，绕到宋家的东院，宋家的女眷和孩子皆是住在东院，西院则是宋家的男人们居住的地方。

    这宋家的装饰倒是简单不失大方，不识货的人可看不出这一家是花费了多少钱在这个院子里。

    秋水瑶眼红地望着羊肠小路两边的湘妃竹，这种竹子甚是受世家大夫的喜爱，也导致这种竹子被抬高了价钱，像这种成片的顶级湘妃竹，秋水瑶也只在皇宫和礼部尚书这里见过了。

    “小姐，我家公子有情。”丫鬟将秋水瑶领到一个假山后面的小亭子那里，对秋水瑶说道。

    秋水瑶很是惊讶，她受姐姐邀请来照看她，这还没有见过姐姐，怎么就先与宋家的大少爷宋元见面，按照礼节这可是不妥，毕竟她还是不曾出嫁的女子。

    宋元姗姗来迟，身着一套金丝绣的紫色长衣，眼底全是没有睡好的青紫，眼神里充满了迷离和淫荡。

    “早听说秋家二小姐比大小姐气质更盛一筹，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倒是让我有些后悔，没有把两个美人一同娶进门来。”宋元放肆地上下打量着秋水瑶，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欲望，奸邪地冲着秋水瑶笑道。

    秋水瑶强忍住心头的恶心感，面无表情，冷声道：“姐夫，不知我姐姐在哪里？”

    宋元看着秋水瑶那张冷冰冰的脸，瞬间没了兴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脚放在桌子上，往嘴里扔着葡萄，无趣地挥挥手，示意丫鬟赶紧带秋水瑶去见秋水灵。

    “姐们两个人，一样无趣，真是谁娶了谁倒霉。”宋元不耐烦地在秋水瑶身后叨咕着，十分不爽。

    秋水瑶眼眸一冷，在心里悄悄给他记上一笔，都说最毒妇人心，秋水瑶可不是大姐姐那般的好脾气的人，这次来礼部不扒下他一层皮，她就不叫秋水瑶。

    秋水瑶跟在丫鬟身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院子比起秋水灵在秋家的还要小上一圈，而且明眼人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多么偏僻的地方，真是没有想到，她们秋家的女儿竟然如此光景。

    “大姐姐......”秋水瑶心疼地望着消瘦的秋水灵，冲上前紧紧抱住秋水灵的肩膀，大哭道。

    秋水灵轻轻拍着秋水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失态，用手绢给秋水灵擦着脸上的泪水。

    “姐姐，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秋水瑶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屋子，明显是很潮湿的，就连光线也不好，空空旷旷，没什么值钱的，也没什么仆人。

    “春风，春雨怎么不在？”秋水瑶看向秋家的两个陪嫁丫鬟之一，问道。

    春风一愣，面色一白，眼神中全是不满和怨恨，她低下头，咬牙切齿道：“回二小姐，春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爬上了宋元的床，已经成了侧室。”

    秋水瑶倒吸一口气，原来不止宋家的人过分，就连陪了姐姐三年的春雨也这样势利，倒真是看错她了，当初就不应该让姐姐把她救下来。

    秋水灵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秋水瑶的手，坐到桌子旁边，还是那样温柔甜美的笑容，十分静雅，慢悠悠地说道：“二妹妹，以前可不是这般性情中人，这一次见面觉得你多了几分人情味。”

    秋水瑶面色一红，没有说什么。

    秋水灵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秋水瑶的神情就像是害羞的小新娘，这是找到了如意郎君的表情。

    秋水灵凄美地一笑，当年自己也是这般的幸福和开心，而如今连肚子里的孩子，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姐姐，觉得身体怎么样？”秋水瑶关心地问道，姐姐的肚子倒是一天天在变大，只是这身子倒是越来越瘦削了。

    秋水灵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最多能坚持到把孩子生下来。”

    秋水瑶张大了嘴，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复杂，她知道大姐姐身体不好，但怎么也想不到生命竟如此脆弱，说到死到不过是一睁眼的事。

    秋水灵眼里有泪，望着秋水瑶的悲伤，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死亡离她这么近，然而她才刚刚度过自己的第十九个生日，她也不甘心，她也不想死，可是有什么用呢？

    “瑶儿，孩子，我只能交给你了。”秋水灵的声音从来没有像这般的哀伤，那空洞的声音似乎穿越了亘古而来，那样的不真实，让秋水瑶不知道要不要收下这句不是遗言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