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大殿，照在顾宗沁那张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写满少女心事的眼睛此刻没了生机，呆呆地看着皇甫山，眼角带笑，这个说好恨的人走到最后还是自己心头的红玫瑰。

    阳光明亮，却照不进这座冰冷的宫殿，那些血，那些哀嚎都成为了这座宫殿的一部分记忆，每踏上的一步总不过是走在他人的尸骨之上。

    皇甫山看着顾言豫熟悉的脸庞，泪水就下来了，他长大了嘴努力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声，他紧闭双眼，牙齿狠狠咬着嘴唇。

    明岚朝顾言豫走近了几步，柔情万分地看着顾言豫，这个自己一天都没有抱过的儿子，再看看倒在顾言豫脚边的顾宗沁，心头一笑，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上，不是吗？

    可是明岚此刻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是看着结局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心境却是不同，她望着顾言豫，眼神中有一些愧疚。

    顾言豫看着皇甫山和明岚，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相见却是看着自己的母后杀了自己的亲人，却是自己的母后毒害了自己的父皇。顾言豫眼神中有恨，有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明岚并没有走近顾言豫，她背对着阳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毅然走到皇甫山面前，轻轻拉起皇甫山的手，柔声说道：“黄泉路不好走，一起做个伴吧，算是对我们这些年感情的完结吧。”

    “不要！”顾言豫虽然看不见明岚的神情，也不太能听清明岚的话，但他下意识地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高声呼道。

    明岚听到顾言豫的话，笑着转过头，看了顾言豫一眼，伸手拿出藏好的长剑插过了自己的腹部又插进了皇甫山的腹部，明岚嘴角流着血扑倒在皇甫山的腿上。

    “母妃。”顾言豫跑到明岚身边，拉着明岚的手，看着今日刚刚相认的亲人如今却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是明岚那双好看的眼眸此刻已经闭上了，她眼角掉落一颗薄薄的泪。

    顾言豫坐在大殿之上，紧紧拉着明岚的手，看着皇甫山闭上双眼的脸，突然想起自己当时考上状元，但却因为自己是顾宗泽的孩子，皇甫山一直都不待见自己，如今却是好笑的发现，这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主子，皇甫恒一行人往柏氏方向跑了，要追吗？”钟玲玲走到顾言豫身边，小心翼翼地打断了顾言豫的悲伤，小声说道。

    顾言豫抬起头，眼神中有着恨意，冷声说道：“追！”

    钟玲玲带着顾言豫的命令传达到外边的众人，众人带着兵马就往城外追去，顾言豫也拿起自己的长剑骑着马往城外追去。

    此刻柏川，皇甫恒骑着马带着秋水瑶和柏苒往北边的雪山赶路，虽说走雪山危险众多，但却是他们最快离开皇甫氏的方法，从雪山穿过就能到柏氏的南边的小城。

    柏苒曾经练过武，身体要比秋水瑶强太多，因而秋水瑶虽然被柏川搂在怀里，却还是觉得颠簸的要把命都丢在这里了。

    看着秋水瑶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柏川心中也不好受，他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弄得这番狼狈，明明以为顾言豫看在明岚和秋水瑶的面子上不会追究，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却不料一直到傍晚，顾言豫的人就没有停止追踪。

    柏川扶着秋水瑶在竹林下边坐好，他看着皇甫恒握紧了手中的剑，轻轻叹气，低声说道：“第一拨人就要到了，瑶儿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能继续赶路了，只能动手了。”

    皇甫恒回头看着秋水瑶苍白的脸色，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放了出去，虽然信号弹会暴露他们自己的踪迹，但也能将那些潜伏的人手带来，三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顾言豫手中一群人的对手。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风燃带着柏川和皇甫恒的人马，大约一百人左右，但这一百人都是武林高手，所以对付顾言豫的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顾言豫的人就将皇甫恒等人包围了起来，只是出乎皇甫恒意料的是，这些人只是将他们围了起来，并没有动手，彷佛在等什么人。

    柏川和皇甫恒相视一笑，明白这是顾言豫想要困住他们，并没有杀意，只是顾言豫会不会为难秋水瑶呢？

    柏川回头看着正在运功的秋水瑶，心中有些害怕，顾言豫或许会气秋水瑶的欺骗，那样他会不会不放过秋水瑶，可是这么多人想要突围也基本上不可能，何况还有顾言豫在，情况更加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顾言豫带着钟玲玲等云山弟子过来，走到柏川等人面前，顾言豫神情复杂地看着柏川身后的秋水瑶，他惊讶的发现此刻秋水瑶身上的内功竟连自己都看不透。

    秋水瑶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走到顾言豫面前，看着顾言豫红红的眼睛，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摸着顾言豫耳边的碎发。

    顾言豫红了眼睛，他没有伸手打掉秋水瑶的手，而是静静地看着秋水瑶的眼睛，他想要在秋水瑶的眼睛中找到开心和幸灾乐祸，可是都没有，秋水瑶眼睛里真诚的难过让顾言豫怀疑，究竟秋水瑶在这个局里面是什么样的角色。

    “你爱我吗？”顾言豫看着秋水瑶的眼睛，也看到身后柏川看着秋水瑶放在自己耳边的手，眼神里的难受。

    “爱过。”秋水瑶将手放下，眼睛红红的，看着顾言豫认真的神情，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那什么时候不爱了呢？”顾言豫听到秋水瑶的话，舔了一下嘴唇，抬起头看着天空，又低下头，看着秋水瑶问道。

    “那一次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就发誓再也不会继续爱你了。”秋水瑶没有犹豫，很直接地告诉顾言豫。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呢？”顾言豫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柏川皱了皱眉，想要上前拦着顾言豫，却被皇甫恒一手拉了回来，柏川看着皇甫恒朝自己摇了摇头，只好退回了刚才迈出的脚步。

    “从你找到柏苒的时候，我才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秋水瑶低声说道，当时杀秋水灵的时候，秋水瑶隐隐就已经察觉顾言豫的身世有不对的地方，但当年的事情掩盖的太好了，所以秋水瑶确确实实是在顾言豫等人有了柏苒消息之后，才从明岚那里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顾言豫点点头，伸出手，将秋水瑶一把抱在怀里，顾言豫的力气很大，秋水瑶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顾言豫压碎了，但是秋水瑶能够感受到顾言豫此刻涌动的情绪。

    柏川站在后边，看着秋水瑶被顾言豫抱在了怀里，眼神微微黯淡，他无法阻止也不能改变秋水瑶与顾言豫的过往，他不能否认顾言豫才是秋水瑶生命中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