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重症病房里,付洋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病床周围各种不知名的仪器不停的运转着,发出各种细小的声音,却因为病房的寂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夜色慢慢笼罩住了整个病房,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走进来,他担忧的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付洋,转身对着床边轻轻喊了一声:“付总”
付宸缓慢的抬起头,长时间的静坐让他仿佛融入了这间病房,看清楚眼前的年轻人,他扭头看了一眼毫无生气的付洋。
“公司……”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付宸轻轻的摆了摆手,他楞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该出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三个人都像是凝固在病房中的雕像,入耳的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细小的声音,仿佛过了很久,付宸抬起头,看见年轻人依然站在窗边仿佛有些意外,“回去吧!公司你用心打理吧!”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悄悄的退出了病房。关上病房的门之后,年轻人脸上各种表情复杂的交错在一起,似悲似喜,有痛苦的压抑也有毫不掩饰的欲望,最后慢慢的平静下来,大步的转身离开。
“唉……”付宸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望向窗外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我何尝不知道你的野心,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何必争呢……”
说完又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付洋。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尹曦,她也是这样静悄悄的躺在病床上,看不见他的焦急,听不见他的呼唤,突然之间一股酸涩感涌上来,在来不及掩饰的时候,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难道只能再重复一遍当年的情景吗?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离开,可是,怎么甘心呢?怎么甘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怎么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丝毫的结果,看着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看着病魔慢慢带走他的生命……
泪从他脸上滑落,划过每一个细小的皱纹,让原本精明的一张脸布满了哀伤……
从那天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付宸就知道他恐怕留不住他了,因为他的眼神就像被熄灭了的油灯一样,空洞的没有光彩,唐欣像疯了一样的冲进来时,他第一感觉就是杜小默出事了,作为一个长辈,他那么深的喜欢着那个孩子的眼神,那么清澈,就像当年的尹曦,他一把拉住疯狂拍打付洋卧室门的唐欣,从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猜出了大概,第一次他那么愤怒的冲唐欣大吼,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唯一一个知道付洋病情的孩子,原本希望她能代替自己照顾付洋,虽然她那么任性,那么刁蛮,可他看的见她对付洋的爱,可是,她有什么权利去毁了另一个孩子的一生!
唐欣呆呆地看着一向很慈祥的付叔叔对自己大吼,在那一刻她突然后悔了,她突然意识到有一些东西她失去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你走吧!付洋不会原谅你,我同样也不会容忍你再出现在付洋面前!”
唐欣跌跌撞撞的走出付家大宅,她不断回想起付叔叔冷漠的表情,她明白的知道一切都错了……错的离谱……
乔志宾鼻青脸肿跌跌撞撞的走近唐欣家大门,他扬手扔出一个啤酒瓶,“咣当”一声正好砸碎了唐欣房间的玻璃,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的很远,灯亮了,“唐欣!滚出来!”乔志宾醉醺醺的大喊。
大门开了,唐欣穿着一身睡衣脸色苍白的走到乔志宾身边,“有事?”她冷冰冰的问。
“你这个魔鬼,蛇蝎心肠……”乔志宾拎着酒瓶晃晃悠悠的围着唐欣转来转去,“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把杜小默害成那样……”
“活该!”唐欣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说。
“你……”乔志宾咬牙切齿的看着唐欣,“咣当”酒瓶被他碰碎在墙上,一地的玻璃反射着清冷的光,“我杀了你!”乔志宾握紧手里的玻璃渣,血从手心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唐欣冷冷的看了乔志宾一眼,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突然后悔了,她毁了的何止是杜小默一个,她亲手葬送了付洋的幸福和生存的希望……
从付叔叔的眼神里,她看见了冷漠,彻底的冷漠,再也回不去了……
“杀了我,杜小默也洗不去满身的肮脏!”唐欣眼睛突然变得有神,她恶狠狠的说着,然后神经质的大笑。
“啊……”笑声戛然而止,唐欣诧异的望着乔志宾,她慢慢抬起手,脸上一片温热,血从指缝里溢出来,酥酥麻麻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乔志宾失神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碎玻璃,看着从唐欣指缝里不断涌出来的鲜红的血,突然清明了不少。
“我送你去医院!”乔志宾扔掉手里的玻璃,努力的稳住慌乱的心情。
“不用了!”唐欣突然变得平静,“不用了,这是我欠下的,就当我还给杜小默了。”说完,摇摇晃晃的走了。
夜,很静……
乔志宾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残留的血迹,靠着墙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最后蹲坐在地上“小默……”他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