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集中精力的听的，眼睛也没有闲着四处的打量周围，忽然眼前一个模糊，好像那树下站着一位穿着青衫的男子，是——郭汜？

    师兄，他怎么在这？沈括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皱着眉想着郭汜与老狐狸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阴谋，还是因为郭汜担心自己……

    这时李字一戳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沈括看到李字一皱着眉才发现自己走神很久，再往外看去，那个模糊好像郭汜的影子已经不见了，果真是自己的幻觉么？沈括想。而柳绯已经出来了，不过看她那沮丧的表情好像也没有找到打开第二道机关的方法，看来他们二人的想法没错，钥匙并没有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想必易南北也想把事情弄的平衡些，藏有东西的院子归了苏静，打开第一道机关的秘密告诉了柳绯，那么，第二道机关的钥匙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了易南锡的手中吧。

    “要不要出去？”李字一低声的询问沈括。

    沈括叹了口起说：“随她去吧，反正东西也没找到，抓住了她又有什么用处？”李字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二人才发觉已经站了很长时间，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沈括动了下身子，舒缓着有些麻的身体。忽的就看到柳绯的身子微微的一歪，他心中就是一颤，感觉有什么不好，顺手就开了门闯了出去，虽然李字一没有他动作快，但是也反映了过来马上就跟了出去。

    只是柳绯已经如同一朵娇艳的夹桃般飘落，那浅粉色的衣襟在她倒下的瞬间被风微微的带起了，显得飘忽美丽，但是一向可以预测危险的李字一却知道，这女子的性命就在这美丽之间消散魂归了。恍惚间，李字一的心就被这么一撞，没有由来的。

    不过，柳绯并没有落在了地上，被沈括轻轻的拦在了怀里。柳绯对于沈括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满足的微笑，如同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看到了心爱的人一般。沈括看到柳绯惨白的脸的时候就知道没有后来了。李字一没有走过去，他虽然不知道沈括和柳绯现在算作什么关系，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一个单独相依的时机，那么安静温柔的时间，即使无关爱情，两个人至少可以没有遗憾。月色很朦胧浅浅的照在了三个人的身上，那两个人的心上。

    沈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辛酸，他低沉的对柳绯说：“我带你去看医生。”说着就横抱起她。

    听到他这句话柳绯反而笑了，嗤嗤的，那模样像极了沈括第一次见她的模样：“沈括。”

    “我在。”沈括应了却没有停下脚步。

    柳绯也知道自己这就要走了，但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是一种解脱，她早就有预感如果今天她拿不到宫主要的东西自己肯定无法活过今夜，与其漠然的离开这个世界，倒不如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柳绯靠在了沈括的怀里，抿着唇轻声的说：“沈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到了这个时候，柳绯反而有心情去问她一直想知道的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对你好。”

    “只是因为那年的我么？”柳绯见沈括没有回答，说了，“但是沈括你要知道，我早就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

    “只是心态不是了，但是你还是你，你还是那个会为思思的死不吃不喝，因为连累我哭泣的温柔的女人。”

    温柔……么？这么几年的争斗让柳绯早就忘了什么叫温柔，今天被沈括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她反而是一种感激。

    “如果当初我让你带我走，你会不会带我走。”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可是我想让你再答一遍，我想听。”忽的，柳绯娇嗔的说。

    “我愿意，而且当时就会带你走。”沈括映着月光温柔的看着她，坚定的说。

    “多好。”柳绯低声的笑了，不自觉的缩起来咳得不能自已，无论真假，她至少觉得很幸福了。

    沈括又抱紧了柳绯，带着她在寂寥的街道上穿梭，他温和的安慰：“再坚持一下，一会就到医馆了。”

    “谢谢。”柳绯放轻柔的声调，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了那块龙凤佩，努力的塞到了沈括的怀中，“如果可以让它陪着你好么？”柳绯说的有些没有底气有些哀求，毕竟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如同天际的流星般，相遇又相离，消失在对方的生命中的，这种要求好像只有情人之间才能提的吧，柳绯苦笑了，但是她却只想把这块玉佩留给沈括，那个曾经温柔的，现在依旧温柔待她的人。

    “好。”沈括应了，声音带着柳绯都可以听得出的一丝哽咽。

    柳绯紧紧的靠在沈括的怀中，听着他为自己跳的不平静的心跳，轻声的哼着：“小小新娘青梅藏，等待咿呀竹马乱新郎……”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还有找到自己的亲人吧。柳绯喃喃的在心中念着，这首儿时的童谣，妹妹，你们还记得么……她好像看到了天边传来了清澈如同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姐，我还等着你出嫁呢。”

    “要嫁也是你先嫁才对吧……”

    妹妹，你还在等我么？姐来了……

    那悠扬而清澈的歌声就那么的戛然而止了，沈括的脚步缓缓的放慢了，但是那一步步的沉重而深沉，一步步的走向黑暗当中。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的李字一看到这班就知道柳绯已经消逝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以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姿态消失了，没有预兆的消失了，他总还是以为时间还在那不久前，那个盈盈含笑的女子站在小院中，他喊着一声“嫂子”。李字一看着天穹，今天的天气不错，繁星满空。

    “嫂子，一路走好。”李字一轻声的说。而后便加快了脚步要跟上沈括。他知道两个人其实没有任何关系，甚至那关系还不如自己和苏静亲密，但是他也知道，沈括和柳绯的这种错过更加的让沈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责，但愿他不会走入一个不可以走出的轮回圈才好。

    沈括的脚步很慢，好像就是为了等着在后面的李字一，就在李字一走进他十步的时候沈括出声了：“字一。”

    “我在。”李字一轻声的答了，但是在寂寥的夜色中听的那么清晰。

    “你知道柳绯的妹妹是谁么？”

    “是谁？”李字一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好奇，但是沈括问了，他也想让他多说说话，省的陷入僵局。

    “思思。”沈括平静的说。

    “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柳绯就是思思的姐姐，亲姐姐。郑辰曾经和我说过，思思与他见面的时候唱过一首儿歌，思思说，那是她们姐妹三人编的，除了她们三个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刚刚……”沈括声音带着一丝的哽咽，他顿了一顿，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我刚刚听到柳绯在唱。”

    李字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下一句可以接一些什么，只是徒增了一分的伤感，明明一直在寻找，即使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也要去寻找的人却一直在自己身边，是可悲还是可笑呢？李字一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错。”李字一觉得应该去安慰一下沈括。

    “我知道，我可不像你一样，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是柳绯自己的选择。”沈括平静的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但是李字一却在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那种隐忍，但是沈括还能用郭芸的事情调侃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是，你比我强。”李字一接了一句，借着月光看了看柳绯，下午还漂亮魅惑的柳绯如今却惨白落魄，但是带着更为让人毛骨悚然的妖媚，“梅夫人。”

    “什么？”还在愣神的沈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