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几秒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不养就不养。”顾廷爵可以说是对她百依百顺，“待会儿我让沈昊叔叔把它带走，好不好？”

    “嗯。”贝儿低低地应了一声。

    白小眠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转身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贝儿原本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却被陶兮灵害成了这一副模样……有什么报复就冲她来，为什么要害她的女儿？

    顾廷爵哄好了贝儿之后，刚一出来便看见红着眼睛的白小眠，眸色一暗，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

    “别担心，贝儿会好的，你现在还怀着孕，情绪起伏不宜太大。”

    白小眠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她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依赖顾廷爵了，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她明白，如果没有顾廷爵的话，她很难度过这段时间的艰难与崩溃。

    她不怕仇敌，不怕疼痛，但若是疲惫的时候有个人在身后守着她，能让她依靠着休息，稍微地喘一口气，那也是好的。

    “顾廷爵，你知道吗？贝儿现在在自残。”

    “什么？”顾廷爵顿时脸色一变，他作为贝儿的父亲，陪着她的时间有那么长，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白小眠解释道，“我也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才发现的，应该就是从今天下午开始的。”

    “严不严重？”顾廷爵想去看看。

    白小眠却一把将他拉到了另一边，闭了闭眼睛，还是把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顾廷爵，我想……把这个孩子打掉。”

    她听见自己微不可闻的声音，仿佛风轻轻一吹便会吹散。

    可顾廷爵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像是有些不可置地问，“小眠，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白小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顾廷爵一颗心仿佛坠落到了谷底，却依然冷静地问，“给我一个理由。”

    “我需要全部的精力来照顾贝儿，怀孕会让我力不从心，另外，贝儿没有安全感，我想给她全部的爱。”

    “我不同意。”

    “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顾廷爵抓住白小眠的肩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可以照顾贝儿，也可以照顾你。贝儿是我们的女儿，你肚子里同样是我们的孩子，生下它不会影响我们对贝儿的爱。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理由。”

    白小眠抿紧唇瓣与他对视，“我们有贝儿不就够了吗？你看她多可怜啊，她被陶兮灵害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想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我真的没办法将心思分给其他人。”

    顾廷爵的手忍不住用力，“那不是其他人，那也是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不要对它这么残忍！你不发现你对贝儿的爱已经有些病态了吗！”

    “我是她的妈妈，我没有给她一个好的身体，只给了她痛苦，我亏欠了她这么多，我要用这一生去爱她去弥补她……”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顾廷爵的眼睛里透着哀求，姿态放的极低，“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也没有错，求你不要这么轻易的决定它的去留，它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看着它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顾廷爵这些话原本只是想劝动白小眠打消了心思，谁知道白小眠在情绪敏感的情况下，误解成为了另一种意思。

    “在你心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比贝儿更重要。你没见过贝儿的长大，没看到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模样，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感受！这就像是养两盆花，一盆花是现成的小苗，另一盆还是种子，你还有机会精心的去料理它，亲手养大……我理解你，但不代表我认同你！”

    这些话像是一把碎玻璃狠狠地揉进顾廷爵的心间，疼得他鲜血淋淋。

    “你这根本是在钻牛角尖！两个孩子对我来说一样的重要！白小眠，你给我清醒一点！”顾廷爵强迫白小眠面对自己，黑眸里闪过一丝痛色，“有问题的明明是你，你根本就不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白小眠一下子愣住了，呆怔在原地。

    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甚至有时候她会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因为她的所有心思都扑在贝儿身上。

    她还记得贝儿的时候十分艰难，那时候顾廷爵还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她只能东躲西藏。跟着陆斯年去了D国后，每天身上都要插着无数根管子，一把一把的吃药，各种副作用折磨着她，她整个人几乎脱了形。

    可在那一刻，她却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只能咬牙坚持下去，贝儿出生的那一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幸福，所有一切苦难好似都是值得的。

    贝儿，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有着血脉关系的最亲的亲人。陶家，白家，陆家……通通都不是她真正的家，而现在，她有了贝儿，便有了一个家。

    也幸好有了贝儿，她才会不那么想念曾经的顾廷爵，度过那些难熬的岁月，慢慢的成长，慢慢的变得强大。

    贝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肚子里这个孩子……白小眠茫然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打掉这个孩子的。”顾廷爵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却也极为坚定。

    这一天晚上晚饭吃的极为压抑。

    贝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白小眠，又慢慢地垂下了目光。

    顾廷爵和白小眠好似和平常一样，但交流明显变少也变简短了，仿佛正处于冷战之中。

    这一晚上，两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顾廷爵没去上班。

    第三天，顾廷爵还是没有去上班。

    第四天，顾廷爵依旧没有去上班。

    所有需要处理的文件，他全部让沈昊送到了公寓里来处理，就连开会也是视频会议。

    一个星期之后，白小眠终于有些忍受不了，主动的开口询问，“你这样有意思吗？监视我？”

    顾廷爵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我有义务照看你和贝儿，还有，防止你做什么不该做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