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陆倾城将药全部都喝下去了，陆斯年松开她，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下一秒，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啪！”

    陆倾城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跟挠痒痒似，陆斯年没有受伤，唯一伤到的只有自尊。

    可他在陆倾城面前，向来是没有自尊这种东西的。

    就算是被打了一巴掌，他都觉得是甜蜜的快乐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出气了吗？要不然再打一下？我倒是怕你的手疼。”

    陆倾城冷冷地看着他，用力的用手背擦自己的唇瓣，原本被吻得红肿的唇瓣更加红了，仿佛娇艳欲滴的花瓣，为她苍白的脸带来了一丝血色。

    “滚。”

    陆斯年只当没听见，笑道，“如果以后你不肯吃药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喂药方式还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无耻下流。”陆倾城骂道。

    陆斯年也并不生气，“我只对你这样。”

    陆倾城冷哼一声，“那个叫白小眠的女人呢？”

    陆斯年的神色一肃，他着急的解释道，“我只是把她当成你的替身，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把你的记忆移植到她的脑子里，这样你就能活过来了……”

    可是他现在明白，就算那样做，活过来的陆倾城人格也是残缺的，不是真正的陆倾城。

    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说完之后，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里多了一丝喜悦，“倾城，你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吃醋了吗？”

    所以，陆倾城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吗？

    “你愿意这样欺骗自己，我也没意见。”陆倾城发出嘲讽的声音，面对陆斯年，她总是浑身带刺，像一只刺猬一样。

    可陆斯年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拥抱她，即使被那些刺伤得鲜血淋漓。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陆斯年好脾气地应声，想到今天又惹恼了她，于是便讨她欢心，“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不去。”陆倾城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

    “去吧。”陆斯年直接将人打横抱，“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要不然你真的变成蘑菇了。”

    “放开我，放开我！”陆倾城在他怀里又踢又打的挣扎，一巴掌又拍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周围的佣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长相丑陋的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和陆先生任性？

    每天都要惹陆先生生气，可偏偏陆先生不舍得对她发脾气，遭殃的便是下面这些人了。

    这时候，佣人们才想起白小眠的好来，甚至希望白小眠赶快回来，总比这个脾气古怪的丑女人要好。

    不是没有人问过白小眠的下落，可刚一提起，陆斯年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看起来可怕至极。

    “以后不许提她，家里面这个才是你们的小姐，用脑子记住了。”

    佣人们不知道内情，心中猜测的是不是白小眠和顾廷爵私奔了，这才惹得陆斯年不想认她。

    别说，他们还真的猜对了一半。

    白小眠的确是和顾廷爵离开了D国。

    陆倾城的治疗进行了一个月，陆斯年发现有了明显的效果，陆倾城体内的癌细胞减少了，只是身体状况依然很差。

    她开始出现了药物的副作用，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每天晚上全身的肌肉酸疼，失眠多梦，畏寒怕冷，甚至还会出现心悸。

    陆斯年时时刻刻都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可以说是心如刀割。他每晚都紧紧抱着她，替她按摩酸疼的肌肉，柔声给她催眠。

    一开始，陆倾城还能勉强入睡，可到了后来，无论陆斯年做什么她都无法缓解难受。

    她全身都很疼，就连骨头缝里都疼，忍不住在床上滚动，情绪已经接近崩溃，“陆斯年，谁要你救，谁要你救！你就是个自私鬼，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是，我很自私。”陆斯年心疼地抱住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我不要，我不要，让我去死……”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斯年，我恨你！”

    所有伤人的话都不及这一句来得杀伤力大，陆斯年的身体甚至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唇角扯开一个苦涩的弧度。

    “没关系，你恨就恨吧。”

    她都已经那么恨他了，他不介意再多一点。

    陆倾城忍受着煎熬，忍受着痛苦，到最后渐渐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开始本能的像陆斯年求助，“疼，我好疼……”

    陆斯年立即问道，“是哪里疼？”

    “哪里都很疼……”

    “别怕别怕，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好……”此时此刻的陆倾城早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意识不清，下意识地信赖着她身边唯一的一个人，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哥哥，我好疼啊，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陆斯年听见这一句久违的哥哥，神情微微一滞，眼睛居然有些泛酸，“好，哥哥吹吹……”

    陆倾城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多少岁，记忆混乱着，想要寻求一个让自己不痛的方法。

    她哭着往陆斯年的怀里钻，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疼，陆斯年的心都快碎了，到底还是舍不得看她痛苦，给她打了一针止痛针。

    像她这样的情况，最好是少打一些止痛针，可陆斯年实在是忍不住了。

    止痛药很快的发挥了作用，陆倾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就是脸色仍旧是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额头上还残留着冷汗，黑色的发丝紧紧贴在上面，看起来狼狈极了。

    陆斯年却是半点都不嫌弃，替她擦去冷汗，又擦了擦脸和手，在她坑坑洼洼的脸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快睡吧。”

    这句话仿佛安神的良药，陆倾城渐渐的睡了过去，只是在睡梦中，她仍是紧紧的抓着陆斯年的衣角，像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陆斯年将她抱在怀里，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眼底也有了一片青黑，形容憔悴。

    看着陆倾城安然的睡脸，他忍不住心想，也只有睡觉的时候，陆倾城才肯乖乖的呆在他怀里了。

    刚才她甚至主动的亲近他，尽管是痛苦的下一时反应。

    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今真正地亲近到她，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陆斯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甚至很难过。

    因为陆倾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宁愿她永远的讨厌他，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以身相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