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竹见墨云汐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当即嗤笑着问道：“怎么？被人说中了心思就不说话了？你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也不看看你头顶上是个什么名声，一个四品小官家不受宠的女儿，一个闻名京城的丧门星，你有什么资格嫁入靖安侯府？哼！最不应该是，你居然还拒绝了侯爷的提亲，落了侯爷的面子！谁给你的胆子！”

    唐雨竹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却没注意到月华楼的门口站了两一个人，一个白衣翩然，一个紫衣利落。

    墨云汐瞥了那两人一眼，然后装作没看到，对着唐雨竹耸了耸肩说：“胆子当然是我娘生我的时候给的，我真是不明白了，心心念念要嫁给凤凌寒的是你唐小姐才对吧？我拒绝了侯爷的提亲你不是应该高兴么？再说了，凤凌寒都没说自己丢面子了，你怎么就知道的那么清楚？还是说，你希望凤凌寒丢面子呢？嗯？”

    “什么？有人希望靖安侯丢面子？啧啧啧啧……”紫衣少女到背着双手迈步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唐雨竹几眼，若有所思地说，“靖安侯也是我皇家血脉，希望靖安侯丢面子……那不就是希望大宁皇室丢面子么？谁给你的胆子呢？嗯？令堂生你的时候给的么？”

    墨云汐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对着紫衣少女行礼道：“墨云汐拜见公主殿下、弘王殿下。”

    没错，紫衣少女正是永乐公主凤子兰，而跟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自然就是弘王凤子昂了。

    唐雨竹原本被凤子兰一句话气的差点发火，听到墨云汐开口之后她仔细一看，才发现紫衣少女居然是永乐公主殿下，腿一软差点跪倒，还好被凤子兰身后的凤子昂伸手扶了一把。

    “墨小姐无须多礼。”凤子昂微微一笑，松开了唐雨竹的胳膊，然后对着墨云汐虚扶了一下。

    等到墨云汐起来之后，唐雨竹忙给二人跪下赔礼道：“刚刚臣女只是一时急怒才脱口说出了那些话，无意冒犯靖安侯，更无意冒犯皇家天威，还请王爷和公主恕罪……”

    月华楼的其他人一听这二位居然是永乐公主和弘王殿下，忙纷纷下跪，凤子昂对着他们点点头，便让他们起来了，只有唐雨竹的丫鬟慧儿不敢起身，依旧陪着唐雨竹跪在地上。

    “一时急怒？”听了唐雨竹的话，凤子兰一瞬间就想到了她是为了什么而“急怒”，不过知道归知道，还是故作懵懂地问道，“唐小姐是遇到什么可气的事情了，居然会让你怒到希望靖安侯丢面子？”

    唐雨竹算是明白了，凤子兰明明就是故意刁难她。明明她的身份更高贵一些、明明她才应该是凤凌寒的未婚妻，甚至她的父亲还是大将军，为什么凤子兰不肯站在她这一边？

    明明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为什么凤子兰偏偏要用墨云汐的话来气她，还抓住她言语中的漏洞大做文章不依不饶？

    想到这里，唐雨竹的心口难免有些堵得慌，她低着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干巴巴地说着认错的话：“臣女本是无心之言，无意冒犯靖安侯，请公主殿下恕罪。”

    “好了，兰儿，唐小姐也是无心之言，你就莫要同她计较了。”凤子昂那温润的声音和清淡的语气如春风拂面一般，让唐雨竹的心中微微一暖，然而紧接着她又听到凤子昂说道，“再说，有没有冒犯，该由凌寒定夺。”

    唐雨竹听到凤子昂的话感觉浑身一冷，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一般，如果真如凤子昂所说，这件事被凤凌寒知道，那凤凌寒还会猜不出为什么会有这些事情么？

    那……那她在凤凌寒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唐雨竹眼眶一热，泪水便滴落在地。

    唐雨竹不同于京中其他的贵女，其他贵女虽然以前知道凤凌寒，但却只知道他是康顺王府的二公子，还是庶出，这样的身份，只不过是她们最后无奈之下的一个选择，自然入不得她们的眼。

    京中贵女们真正认识并开始希望接触凤凌寒，是去年下半年开始，边关捷报频传的时候；而她们之中多数人真正开始心仪凤凌寒，是在今年年初、元宵佳节，凤凌寒率军回京，受封靖安侯的时候。

    那一日的凤凌寒骑在马背之上，白衣银甲、面上遮着银色的面具，那一身飞扬的意气以及下颌上美好的线条让无数京中贵女乃至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全部为之心动。

    唐雨竹同那些贵女不一样。

    从她十二岁开始，就知道了父亲的军中有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年轻校尉，她的父亲很欣赏那个校尉，因为他虽然年幼却是天纵奇才，经常带着少数部下以少胜多，每一战都精彩到值得讲上一天一夜。

    唐将军经常给唐雨竹讲那个年轻的校尉，讲他的天纵奇才、讲他的训练刻苦、讲他的武功高强、讲他的性格果断……

    唐将军喜欢讲，唐雨竹愿意听，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唐雨竹一天一天长大，父女之间的互动已经换了方式。不再是唐将军拉着女儿讲他手下那个年轻校尉如何如何的少年英杰，反而是唐雨竹开始一次一次给前线的父亲去信，一次一次问他，那位年轻的将军现在如何了？又打了几次胜仗？可曾受过伤？

    再后来，年轻将军军功赫赫，做了唐将军的顶头上司，随之身份暴露，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位京中贵女们从来没关注过的康顺王府二公子凤凌寒。

    直到边关大捷，凤凌寒率军回京，唐雨竹终于见到了父亲口中已经升级为“少年战神”的凤凌寒，让她值得高兴的是，少年战神凤凌寒，他的气质，同她五年来的想象完全一样。

    借助父亲身份的便利，唐雨竹多次拜访过凤凌寒，然而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大半年下来在凤凌寒那里唯一比得上其他贵女的，无非就是她给凤凌寒行礼的时候，凤凌寒会对她说一句“唐小姐不必多礼”。

    可是墨云汐呢？她喜欢了凤凌寒五年，墨云汐呢？她千方百计想着接近凤凌寒，一心一意想要对凤凌寒好，墨云汐呢？

    墨云汐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墨云汐出现之后，凤凌寒连那多余的一句“唐小姐不必多礼”都不会给她了？

    为什么？她墨云汐有什么好呢？

    唐雨竹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