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家外孙女的好，连老夫人忍不住又带着得意的笑容多说了几句：“进京的时候啊，听说薇儿在陛下那里进献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被封为郡主了，真是我的好孩子。如今又进了宣王府，这孩子也算得上多数大家闺秀的楷模了。”

    连老夫人说着又看了墨云汐和墨家的几个庶女一眼，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要我说，家里的小姐们也该学着点，将来也好嫁个好人家，让你们的祖母放心。”

    连老夫人此话一出，一时间整个西花厅都静了下来。

    因为大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郎家、孙家等都是外人，这种时候不好多说什么；墨家其他人为了给连老夫人留下仅存的面子不便开口；连氏也没法在这种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女儿的丢人事迹说一遍；至于墨云汐，她觉得让她自己说出来未免显得脸皮有些厚了，鉴于她不是连氏那一家子人，也只好闭口不言。

    在场众人各自有各自的顾虑，所以才不说什么，偏偏就有一个什么也不用顾忌的墨云开在，见众人都不说话，墨云开好奇地问连老夫人：“你是二姐姐的外祖母吗？”

    连老夫人不知道墨云开的意思，不过墨家的小少爷肯同她说话，倒也证明刚刚她开口说话没说错。于是连老夫人便努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对着她眼中的小辈墨云开说：“是啊，小少爷，我就是你二姐姐的外祖母。”

    连老夫人说完便面目慈善地看着墨云开，还以为墨云开会夸墨云薇几句，谁知墨云开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你既然是她的外祖母，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丢人事情呢？而且你是从哪里得知她封为郡主的？我家只有一个郡主，是三姐姐呀！”

    墨云开属于孩子的声音清澈而响亮，让整个西花厅再度安静了下来。

    连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开口道：“不可能！他们明明是说墨家小姐做了郡主！能做郡主的，除了我的薇儿还能有谁？”

    墨云汐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连老夫人一眼，开口道：“我墨家一共有五个女儿，你真当其他四个人都不是墨家小姐不成？你倒不如好好去问问你女儿，你那外孙女都做了些什么丢人事。”

    随着墨云汐的话，在场众人也纷纷看向了连氏母女二人，这母女二人今日算是彻彻底底丢人了，再加上墨云汐这几句话的打击，连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连氏却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

    苏佩兰件墨云汐还打算说什么，当下柔声制止道：“好了，不要多说了。连姨娘报喜不报忧也是身为女儿的人之常情，况且薇儿的那些丢人事情确实有些不好说出口，连老夫人不知道也不为怪。想必连姨娘会找机会给连老夫人说清楚的。”

    连老夫人本来就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如今听到苏佩兰那挺起来温柔实际上字字扎心的“解释”更是心中憋闷难受，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当场便问连氏：“也不用找机会了，就现在吧，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氏这次丢人是真的丢大了，不但丢了自己的面子，也丢了整个墨家的面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当着这一众亲戚客人把自己和女儿的丢人事情说出来呢？只好勉强陪着笑对母亲说：“娘，如今还有客人呢，等回头回了珍珠园，女儿再给你说清楚。”

    “怎么？现在就不能说吗？”连老夫人面色狰狞地锤着手边的桌子，声色俱厉地说，“我辛辛苦苦养你多年，不求跟着你吃香喝辣，到如今连一句实话都不能对我老婆子说了吗？啊？你现在是官家夫人，就不把我这乡间的老太婆放在眼里了不成？”

    在连老夫人看来，她的外孙女都已经入了王府了，还能差了不成？即便不是墨云薇做了郡主，她也不能因此对连氏不依不饶，连氏又何必瞒着她什么都不肯说呢？

    说到底，还是连氏如今儿媳妇有孕、女儿也出息了，在墨家的地位越来越高，就看不起她这个穷酸的娘了。

    连老夫人越想越气，当下也不管自己是墨家的客人，甚至墨家现在还有其他客人了，无论如何都要连氏给她一个交代。

    连氏既不想惹怒自己的母亲，也不想在这时候把这些丢人的事情说出来，正纠结着，她身边的江燕玉冷笑了一声说：“你不就是想知道你那好外孙女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么？我来告诉你。”

    江燕玉从一开始对连老夫人的印象就不大好，这时候更是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边想着山野村妇果然无知没教养，一边把墨云薇做过的那一桩桩丢人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连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而江燕玉却是越说越开心，到最后她面上带着痛快的笑容说：“你以为她墨云薇如今在宣王府是做什么？虽说伺候王爷那是莫大的荣耀，可是她如今也不过就是宣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还不如你们这种乡野百姓活得自在呢。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居然还好意思当众发怒，你凭什么？”

    连老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呼吸紧促，吃力地把目光转到了连氏的身上，想要抓住那么一点希望，可是连氏也不可能当众撒谎，只好放软了语气说：“娘，你脸色不太好，我陪你回去珍珠园歇息吧。”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连老夫人不住地喃喃自语，一行人又这样离开了西花厅，刚一出西花厅，连老夫人便歇斯底里地喊道，“天地良心啊！我家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啊？琛儿的媳妇儿就是个白眼狼！薇儿那么好个孩子怎么也成了这样？”

    “还有你表哥！葛家说好了把村头那一片地给咱家的，可是一场雪之后葛家的人全没了……当年他们找上门认亲的时候我老太婆是怎么对他们的？如今竟然也成了白眼狼！”

    听到连老夫人提起葛家，墨云汐的眉毛微微一挑，她正不知道去哪里找葛东阳的线索，如今倒是有了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