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顺王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道：“灵玉……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啊……”

    “你所料不错，我正是你的生身父亲，至于你的生母也确实不是王妃……是为父的另一位侧妃，梅夫人。”康顺王说到这里挣扎了片刻，这才继续说，“其实……你应该是康顺王府的庶出小姐，到现在应该也是郡主了才对。”

    康灵玉闻言咬了咬嘴唇，轻摇了摇头说：“我对是不是郡主并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什么……你会狠心把我送走，而且这么多年不见我？甚至于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给我传达过……这么多年来我尝尽了师门的关爱，可是我从来不知道父爱母爱是什么样的，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个孤儿……”

    说到最后，康灵玉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言语之间也尽是哽咽之声。

    康顺王犹豫着伸了伸手，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康灵玉抱在了怀中，然后长叹一口气说：“灵玉，玉儿啊……千错万错都是父王的错，怪只怪当初为父一念之差选择了两不相帮，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是为父的错啊……”

    说到这里，康顺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给康灵玉解释道：“玉儿，当年这件事是我同你的生母一同做的决定，为的不过是想要保住凌寒一条命，让他能安心长大……毕竟我对凌寒的祖父是有愧的，而对于当时的皇帝，我又有些摸不准……”

    “说到底，是为父对不起你啊……”康顺王抬手摸着康灵玉的头说，“玉儿，你在王府里的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告诉你，却从来不敢说……因为我怕你会承受不住，心生怨恨。可是真相终究是要告诉你的，我总不能瞒着你一辈子……”

    康顺王一边叹着气，一边把当年的真相一点一点地告诉了康灵玉，最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若是真的想怨恨为父，为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莫要怨恨你母亲，她也不想离开你的……更不要怨恨凌寒，那时候凌寒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婴儿，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这一切都只是为父的决定而已。”

    康灵玉靠在康顺王的怀中，眼角的泪痕都已经干了，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沉默到康顺王已经不敢再抱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该怨恨谁……其实也没有那么恨的，对谁也没有那么恨，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委屈，师父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除了师父之外，几乎每个人对我好都是因为我没有父母，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代替父母爱我……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自己的父亲是谁，甚至没能见到我的母亲……”

    说到后面，康灵玉已经直接哭出了声，如果她没有来过京城，如果她没有来到康顺王府，也许她这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委屈。

    有师父疼着，有大堆的师叔们宠着，还有不少师兄弟姐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尽管没有父母，但是这么多年来康灵玉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那时候她从来没想到过，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觉得委屈……

    一直以来她的日子过得并不苦，也并不孤独，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父母的，而且父母为了另外一个人从来没有联系过她、直接把她当做不存在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委屈。

    如今的康灵玉已经不是最初单纯的康灵玉了，听康顺王说了那些过往秘辛自然也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也明白凤凌寒从来都没有错，甚至最一开始就是凤凌寒在对她进行补偿。

    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委屈啊……

    就算她能理解一切的苦衷、就算她从来没觉得日子过得艰难，她的心中一样堵的难受，只想狠狠地宣泄出来。

    康顺王也知道，这么多年没有父母，无论如何康灵玉都是会觉得委屈的，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而是任由二十多年不见的女儿靠在他的肩头放肆地哭着，而他只能抬手缓慢而有力道地帮女儿顺气。

    康灵玉哭了许久之后才小声地问：“我现在是不是还得姓康？是不是还不能喊你一声父王？”

    康顺王听着康灵玉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听得心头抽痛，满是心疼地说：“不，玉儿，你是凤灵玉，一开始就是凤灵玉，今后也只会是凤灵玉。你忘了吗？就算为父现在不能公开承认你的身份，你也是康顺王府的小姐。玉儿，你莫要着急，等凌寒那小子掌了大权，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大宁的郡主了。”

    康灵玉又沉默了许久，这才小声说：“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不在乎的……我……我想去给我娘上柱香……”

    “好。”康顺王叹了一口气说，“我让真儿陪着你去，可好？”

    “不用了。”康灵玉摇着头说，“我自己去，你找个人带我过去就好了……”

    康顺王闻言又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康灵玉的头没再说话。

    康灵玉洗漱过后便去了康顺王府的祠堂里，那里一共就只供奉了一个灵位，自然就是梅夫人的。

    祠堂里康灵玉静静地一个人给梅夫人上香，一个人向着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倾诉着自己的心事。祠堂外，康顺王带着凤凌云、凤灵真、杜君雅、墨云汐静静地守候着。

    半晌之后，墨云汐才开口问：“王爷打算怎么办呢？让灵玉以义女的身份留在王府吗？”以前康灵玉留在康顺王府，那是以凤灵真的朋友的名义，虽然整个康顺王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康灵玉也从来没有和王府之外的人过多接触过。

    但是以后不同的，若是康灵玉改回本名“凤灵玉”的话，那康顺王就得给她的存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因为哪怕康灵玉以后深居简出，她的名字也足以说明了她和康顺王府的关系。

    康顺王听了墨云汐的问题，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暂且只能这样了……只是委屈了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