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凤子阳的话，皇帝轻哼了一声问：“哦？为何朕不必有这样的担忧呢？”

    其实北齐会不会南下、何时会南下，皇帝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想不到呢？他只不过是想用“北齐南下”作为借口拖住凤凌寒罢了。

    可是谁能想到，他的儿子凤子阳却在拆他的台呢？

    凤子阳虽然接收到了自家父皇那抱怨的信号，但还是行了个礼开口道：“回父皇，如今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咱们虽说是同北齐撕破了脸，但是先前我们曾经有意压着这个消息，如今就算是传到了北齐，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北齐苦寒之地，进入十月便彻底入了寒冬，到时候他们忙着想办法御寒和过冬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顾得上南下呢？就算是北齐想要南下，起码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凤子阳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凤凌寒，这才继续说道：“儿臣出使过南楚，倒也多少知道一些。凌寒此次南下，此去一来一回，就算加上巫蛊神祭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通常腊八之前就能回来……”

    凤子阳颇具自信地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担心北齐南下的时候凌寒在不在的问题呢？”

    那些原本就想到了这些问题，觉得皇帝肯定是故意想办法拖住凤凌寒的武将和一部分文臣都没表示什么，反而是那些因为皇帝一句“北齐南下怎么办”而惊慌的文臣们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墨云汐站在百官前方略略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凤子阳，难得同皇帝想到了一处——凤子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在让凤凌寒去南楚了吧？

    墨云汐越想越觉得不对，难道凤子阳在南楚那边挖了什么大坑等着让凤凌寒去跳？还是说慕羽晨在那边有所布置，会对凤凌寒不利？

    墨云汐正努力开脑洞的时候，突然听到皇帝开口说：“也好……既然如此……靖安侯凤凌寒！轻云郡主墨云汐！”

    凤凌寒上前一步同墨云汐并肩道：“臣在。”

    皇帝点了点头，看了看这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说：“那就由你二人为主使，带着使团前去南楚，参加巫蛊神祭、并恭贺南楚皇帝六十寿辰。”

    墨云汐和凤凌寒齐声应道：“遵旨。”

    两人这声音都还在大殿上回荡呢，皇帝又开口了：“这个……上次南楚来的是他们的小皇子，凌寒也算是皇家子弟了，但终究不是皇子……既然如此，那这样吧……”

    说着皇帝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凤子兰，朗声道：“永乐，你跟着凌寒和云汐一起去南楚，把墨云宁也带上。”

    皇帝这么一安排，所有的朝臣都愣住了。

    就连凤子阳、凤子兰、凤凌寒以及墨云汐也都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这是什么套路？

    这是什么操作？

    这算是豁出去了吗？

    反正都有女子出使了，既然郡主的分量不够，就添个公主？

    那墨云宁又是怎么回事？

    虽说墨云宁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而且还是皇帝面前的宠臣，将来必然前途无量，甚至还有一部分臣子知道墨云宁和永乐公主之间关系不一般……

    可是……

    墨云宁不过是一个六品的翰林院编纂啊……

    一个连大朝会之外的早朝都没资格参加的六品编纂，这就要出使南楚了？

    别人是个什么心情墨云汐是不知道的，但是她自己特别想问问皇帝，今天是不是出门没吃药？

    皇帝到底有没有吃药这个还真说不准，但是明显他的思维很清晰，因为他紧接着又宣布了一件事：“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翰林院编纂墨云宁，授朝议大夫；兵部侍郎墨云汐，授宜威将军，七日后同靖安侯凤凌寒、永乐公主一起出使南楚。”

    众位大臣彻底无奈了。

    什么叫做没有异议？

    只是太突然了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好么？

    不过皇帝都已经如此决断了，他们还真没什么资格有异议，再说了这种四个人一起出使的组合虽然是怪了点，却也没太过违背祖制的地方，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违背祖制，能有女子可以做使臣厉害吗？

    朝议大夫并不是什么很高的职位，只是一个正五品下的文散官，没权没职，还不如墨云宁的六品翰林院编纂，但是朝议大夫却有一个其他五品官员没有的特殊权利——可以参加早朝、参政议政。

    而宜威将军也不过是一个从四品上的武散官，对于墨云汐来说就是加了个头衔、方便出使，除此之外还不如兵部侍郎的虚衔好使呢……

    不管怎么说，皇帝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臣子也只有照办的份了。

    而这次早朝除了出使南楚的事情之外并没有处理太多的政务，倒是早早就散朝了。

    散朝之后，皇帝回到了自己的御书房，再一次让张忠去翰林院把墨云宁给喊了过来。

    “陛下。”墨云宁给皇帝行过礼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出使南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也明白另一件事情，皇帝把他单独叫过来，自然是有什么要叮嘱的。

    皇帝点了点头，看了看墨云宁问：“朕让你跟着他们出使南楚……这其中的意思，你可明白？”

    墨云宁心中明镜一样，不过还是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请陛下明示。”

    皇帝笑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朕让你跟着去，是让你盯着他们两个，莫要让他们做出来什么对不起大宁、对不起朕的出格事情来。这下你可明白了。”

    “是。”墨云宁低头道，“臣明白了。”

    皇帝见墨云宁还是那不冷不热淡淡的样子，轻吁了一口气说：“你要知道，你将来会是兰儿的驸马、朕的女婿，你同朕才是一家人。墨云汐却要嫁出去了、不是墨家的人了……你是个聪明人，该亲近谁，朕想着，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墨云宁再度低头行礼：“是，臣明白。”

    “明白就好……”皇帝摆了摆手说，“去吧……”